小兒子甩出終極大招,蘭波教授前所未有迅速的認輸。不但沒有因為他搞事繼續追問,連抄寫懲罰也給忘得一乾二淨,甚至還把愛徒拿出來當做禮物放在兒子麵前晃了晃,完全沒有詢問安吾願不願意多這麼一個新朋友。
其實太宰治對阪口安吾興趣不太大。
那是他無法原諒但也不想殺死的友人……雖然聽上去有點奇怪,還真不能說有哪裡不對。
不過要是這個“好友”自己送上門來的話,他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就是了。阪口安吾作為異能特務科潛入PortMafia進行監控已經好幾年,如果不出意外明年或者後年這家夥就該想法子脫身然後回學校度過為期兩年的脫離期,拿到畢業證後他就會成為長官種田山頭火最心愛的崽,之一。
從前他都是儘量當做沒看見安吾繞開他走,現在嘛……看在親媽“好意”的份兒上,坐下來一起喝一杯意見也不太大。
要是能再叫上織田作就更好了。
安吾,你可千萬要堅持住啊!彆辜負了我的期待。你要是堅持不住,就不要怪吐槽役的位置被彆的倒黴蛋取代。
遠在法國邊境聯係上某個流浪武裝集團的阪口安吾:“哈湫!哈湫!!哈湫!!!”
坐在他對麵往火堆裡扔土豆的高大白發中年人嗤笑道:“受不了這裡的低溫?”
他看看一身狼狽的黑發青年,低低哼了一聲:“弱雞。”
弱雞怒目而視,隻換來對方一哂:“從前有個人和你一樣受不了這裡的低溫,後來……”說著說著他的語氣低了下去。
安吾動了動耳朵將眼鏡推上去沒說話。
他用的是陰性代詞,跟著蘭波教授法語也學得很好的學霸從這一句話分析出這個白發男人有個難以忘懷的女性友人……也許是友人?管他呢,這隻不過是個委婉點的說法。
——都已經淪落到帶著一群殘兵敗將四處流浪還放在心裡嘴上念念不忘的人,也隻能說是一位“友人”了,畢竟眼下這裡可沒有任何一位女士。
“就這樣吧,我想我也該去更溫暖的地方碰碰運氣,但願你的國家能給我帶來驚喜。”他將外表焦黑的土豆從火堆裡扒出來扔給手下士兵,自己又扔了一個新的進去。
剝掉疑似烤糊了的外殼,露出裡麵鵝黃色沙沙的肉。土豆已經熟透,綿綿軟軟的,一口咬下去還很燙。
排隊領到下一個烤土豆的阪口安吾麵無表情——這種可怕的廚藝讓他今天又一次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語言學教授兼前聯絡人。
就不知道蘭波教授現在在做什麼?
蘭波教授在把寵物阿德裡安交給小兒子玩耍後,將忐忑不安的流浪貓拎進了森先生的辦公室。
溫和儒雅的成熟男士,斯文善良的美麗夫人,還有嬌俏可愛的金發少女,中島敦覺得自己似乎走錯了片場。
他哆哆嗦嗦坐在準備好的椅子上,隻敢沾了半邊屁股,隨時打算跳起來找個角落躲藏。上首的森先生彎起眼睛笑得柔和:“好啦,小孩子就坐在一起去吃蛋糕吧。”
說完又轉過身對妻子解釋:“他隻是營養不良又受到過於劇烈的情感刺激才會昏倒,多吃點東西緩緩就好了。”
對他的專業水平仍舊保留基本信任,蘭波教授見狀點點頭看著中島敦:“去吃東西,彆想那麼多。剛才太宰是忽悠你呢,那個孤兒院院長還好好的,被你嚇了一跳血壓有點高而已。對了,至於為什麼格外苛待你的原因我也替你問過了。”
她壓根就沒看中島敦“你怎麼知道”的震驚臉,打開手機放了段錄音給他聽:“那個孩子……還不知道自己是個異能力者。有力量不一定能讓人感受到幸福,更可能是地獄的開端。我也不是為了讓他過得多舒服,連父母都放棄了的孩子,沒有挑剔抱怨人生的資格。我隻不過怕他將來給社會增添麻煩,提前讓他習慣冷眼與殘酷,學會克製自己忍耐痛苦。”
孤兒院院長冷淡的嗓音在首領辦公室回蕩,中島敦聽到最後忍不住用手攥緊自己的領口大口呼吸:“就……就為了這種事……就為了這種事,要用鐵砧穿透我的腳嗎……那些毆打、謾罵、冷暴力以及隨之而來的霸淩……”
“哦,對了,他給你注射的所謂‘不明液體’,其實是營養針。說實話,還挺貴的。顯然那些針劑對於虎的食量來說根本不夠,辛苦你一直餓著肚子。但是,阿敦,你遭到虐待是真實的,傷害也是真實的,所以我不會說些吃飽了撐著的廢話。如果想要報複,我不會再一次阻攔,不過我希望報複建立在你的深思熟慮上,而不是僅憑一時衝動。”
“我們是人類,你也是。也許你偶爾會有些毛茸茸的小煩惱,那也就隻是個小煩惱罷了。”
她攤攤手,鬆開束縛在虎喵脖子上的繩子,將主動權交還給他。
中島敦的臉都紅了,細細的脖子上能看到情緒激動時爆出來的青筋。他仍舊攥著胸口用力呼吸,目光在接觸到愛麗絲與森先生如出一轍的表情時徹底放棄控製任由自己滑落在地:“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我害怕!我害怕那個人!”
孤兒院院長憑借一己之力在頂級異能力者的脖子上套了個無形項圈,時時刻刻出現在他左右嗬斥謾罵,用非人的痛苦勒令他收起利爪假裝自己是隻溫順無害的貓咪。
“行了,你的撫養權已經被我從孤兒院要出來了。出於某種暫時無法解釋清楚的原因,你現在的監護人是太宰。”雖然太宰自己還是個未成年,但是為了培養他的責任感,蘭波教授在和森先生商量過後直接給自己安排了個“大孫子”。
她才不會給兒子撿的流浪貓鏟屎呢。
教授切了塊蛋糕放在愛麗絲盤子裡,又切了一塊放在少年麵前,把他從地上拎起來扔在椅子上放好:“太宰那家夥破講究特彆多,還是徹頭徹尾‘我自己怎樣都行彆人如此就不可以’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