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輕歌連忙推門進去,就看見燕驥緊捂著心口,麵色慘白地站在那裡,地上還有被不小心拂落的茶杯碎片。
“你沒事吧?”她急忙過去扶他坐下。
燕驥咬牙承受著從心口傳來的一陣陣劇痛,仿佛有千萬隻螞蟻正在啃食他的心臟,鑽心般的疼痛,讓他的臉上毫無血色。
他知道,這是體內的毒性發作了。這段時間隻是偶爾發作,卻一次比一次厲害,而每次這樣,他都使不上半分內力,隻能任人宰割。
見他疼得連話都說不出,唐輕歌急得眼圈泛紅,大聲吩咐銀翹:“快去把大夫找來!”
又過了一會兒,痛感漸漸弱下來,燕驥終於得以喘息。額頭的冷汗涔涔落下,他低低喘息著,終於找回了一絲力氣。
看著她站在一旁束手無策,急得快哭了的樣子,燕驥眸光漸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柔地拭去她眼角掛著的晶瑩淚珠。
他的手指上布著粗糙的厚繭,摩挲過她嬌嫩的皮膚,有點癢。
“彆哭了,醜死了。”他低聲說。
唐輕歌的眼淚一下子就沒了,這人真的任何時候都不忘記損她一句。
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哭了,大概是她的演技更加爐火純青了吧,在她的大腦還沒開始反應的時候,眼淚就已經自己流了下來。
大夫來過之後,又給開了幾個藥方,卻都無法根除他體內的毒,每次毒發時的痛,都隻能依靠他自己的力量挺過去。
唐輕歌親自送大夫出了門,到了門外,大夫猶豫片刻,還是跟她說:“老夫雖然無法根除他體內的毒,卻尋到了一個古方,或許可以暫時壓製,使他毒發的次數減少,少受些折磨。”
她頓時又驚又喜,下一瞬,又聽見大夫沉沉歎息一聲,“隻不過,那藥方裡有一味藥材不好尋,名叫番紅花,世上少之又少,可遇不可求啊。”
唐輕歌剛揚起的眉眼又耷拉下來,才燃起的希望又被一盆涼水澆滅了。
她想燕驥儘快解毒,也有其他的成分在裡麵。譬如她日後逃跑時,他若真的願意跟她一起走,那她就相當於多了一個武功高強的保鏢,怎麼著都是劃算
的。
“小姑娘你放心,我會幫你留意著那藥材,若是有了消息,我讓人來告訴你。”
唐輕歌感激地笑了笑,心裡其實也並沒報多大希望,“那就多謝您了。”
送走了大夫,唐輕歌回到房間裡,他已經喝了藥,臉上也終於恢複了些血色,俊美深邃的眉眼染了些病態,神情清冷淡漠,散發出一種禁欲的氣息。
她的視線又不受控製地地落在他的薄唇上,腦中又浮現那個荒誕的畫麵,帶著濃濃的□□色彩,讓唐輕歌不自覺麵紅耳赤起來。
哪怕她一直強迫自己彆再去想,偏偏那個畫麵就是揮之不去,簡直每分每秒都在挑戰她脆弱的神經。
糾結來糾結去,倒不如直接開口問他。
唐輕歌咬了咬下唇,聲音細小的跟蚊鳴聲一樣,“昨天晚上,我們沒怎麼樣吧?”
燕驥看著她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揚了揚眉,神情平靜坦然。
看她的眼神裡仿佛在說:你在做夢嗎?
忽然一下子,唐輕歌那口氣就鬆下去了。
他這樣的人,應該還不屑於在這種事上騙她。那就應該是她做的春夢。
潛意識裡,她也不覺得燕驥這麼快就會喜歡上她,所以唐輕歌絲毫沒懷疑他的話,又想起了自己來的目的。
“阿驥,你明日隨我一起去將軍府赴宴好不好?”
明日,是他要隨車隊離開的日子。
見他沒回答,唐輕歌伸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軟聲說:“我不敢一個人去。”
難得的是,他今日竟然沒有直接一下子拂開她,唐輕歌正微微詫異時,果然又聽見他拒絕道:“我明日有事。”
她沒有追問下去,隻是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纖長濃密的睫毛顫了顫,細眉蹙起,女兒家的不開心都寫在臉上,嘴裡還是乖巧地應:“那好吧。”
燕驥看著她,眸中的深意一閃而過。
想起她之前險些墜馬的事,他靜默片刻,還是沉聲道:“既然不敢,平日裡身邊就多帶些人,彆總是冒冒失失的。”
唐輕歌錯愕地抬眼看向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
這是在關心她?
唐輕歌忍不住去打量他,望著她的一雙漆黑的眸中如深潭一般平靜,又深不見底。她真的窺探不見他的任何
一絲想法。
而他隻要凝望著她,唐輕歌就覺得自己的秘密在他麵前根本無處遁形。
如果不是他失憶了,她這點小心思,真的不敢在他身上用,她可能會死的比原來更慘。
見她走神了,燕驥又淡聲問了一遍:“聽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