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麵對眼前?的江靜妤,唐輕歌真的有些忍無?可忍。
她一直認為自己不是什麼純善之人?,可她亦不會主動加害彆人?。她很惜命,所以哪怕落入書裡這樣的困境下,她仍然會掙紮,來到這裡之後,她接受過的溫暖少之又少,孔明槐就是其中一個。
她之前?擔心的果然來了,她牽連了孔明槐。
唐輕歌一雙杏眸緊盯著江靜妤,盛怒之下,她原本就張揚明豔的五官就越發淩厲,散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來。
半晌,她輕笑一聲,語調雲淡風輕,“江靜妤,你最好祈禱我今天彆活著走出這兒。”
她向前?走了一步,離她更近,眼梢微微揚起,冷冷啟唇,一字一句道:“否則,死的就會是你。”
她的目光不帶一絲溫度,江靜妤渾身一顫,手裡的帕子一下子落了地?。
她怕什麼?該怕的應該是她唐輕歌才對,今日之後,她就會身敗名裂,成為京中的最大?的笑話,而攝政王妃的位置早晚會是她的。
江靜妤在心裡一遍遍地?重複,終於穩下心神?,強撐著臉上的笑容,“那就請吧,輕歌小?姐。”
唐輕歌沒動,而是冷冷道,“我要親眼看?著我的丫鬟把孔明槐送出這裡。”
江靜妤點點頭,示意了一下她身邊的丫鬟,“可以。”
銀翹在她身後已經紅了眼圈,不願意將她自己留在這,“小?姐...”
唐輕歌深深地?看?她一眼,“去吧,安全地?把孔明槐送出去。”
銀翹懵怔了一下,好像從?她的眼神?裡讀懂了什麼意思?。她含著淚點點頭,跟著江靜妤身邊的丫鬟離開?了。
沒一會兒,她就扶著孔明槐回來了。
孔明槐緊閉著眼,麵容安詳,應該隻是被?藥迷暈了。直到目送著銀翹將人?平安帶了出去,唐輕歌懸在嗓子眼的心才算鬆了下來。
他們是衝著她來的,她絕不能讓孔明槐因為她出事。
接下來,就看?銀翹的了。銀翹是個聰明伶俐的丫鬟,現?在應當已經回府去找燕驥了。先前?唐輕歌就曾囑咐過她,一旦出了任何事,第一時間去找燕驥。
江靜妤親自將唐輕歌帶到了一個
房間裡,令她失望的是,她並沒有從?唐輕歌的臉上讀出一絲絕望的神?情。
大?概是已經窮途末路,所以無?意再掙紮下去了吧。
想象著唐輕歌日後被?退婚的淒慘模樣,江靜妤麵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爽快的笑意,緊緊地?合上了房間的門。
房間內,一盞香爐正燃著,徐徐香氣彌漫。
唐輕歌的手腳都沒有被?束縛住,大?概是因為門外都是將軍府的侍衛,江靜妤不認為她能逃得出去。
她坐在床上,從?頭發裡拔出一根鋒利的銀簪,藏在袖口裡。
說實話,她根本沒有把握能靠著自己逃出去。
她隻能儘力拖延時間,等待燕驥來救她。
銀簪冰涼,握在手心裡,那股涼意似乎已經蔓延到了唐輕歌的心裡。她麵容看?著平靜,實際上已經徹底慌了神?,隻能一遍遍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到了這個時候,她才忽然驚覺,來到這裡之後,她唯一可以信任並依賴的人?,原來隻有他一個。
燕驥,他會來救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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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丞相府內,燕驥一襲黑衣坐在桌前?,一個包袱擺在桌上,已經不知靜坐了多久,如老僧入定一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與孫決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他緩慢地?站起身,準備離開?。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連門都未來得及敲,銀翹就這樣跌跌撞撞地?衝了進去,她猛地?一下子跪下,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燕驥,也顧不得平日的懼怕了,泣不成聲道:“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燕驥麵色一怔,渾身瞬間散發出攝人?的寒意,聲音裡是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緊張。
“說,怎麼回事。”
銀翹一邊抽噎著,一邊將事情一五一十地?給他講來。
她每多說一個字,燕驥的臉色就更沉一分。
他的手緊握成拳,目光裡染上濃鬱的戾氣。銀翹話音剛落下,燕驥抬腳就要往外走,忽然,他又停下來,轉頭看?向桌上的包袱。
等會就是車隊離開?的時辰,若是錯過這次,下一次離開?的機會恐怕就是遙遙無?期,他還不知要被?困在宣國多久。
漆黑的眸中閃過一絲掙紮,燕驥緊緊地?闔上眼,
壓下眼底洶湧的情緒。
下一瞬,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再睜開?眼時,眼底已經恢複了清明。
“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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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唐輕歌所在的房間裡,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她渾身一抖,抬眼看?過去。
魏玄還是剛剛宴會上的那身華服,剛剛一番觥籌交錯下來,他已經有了些醉意,待他看?清床上坐著的人?,整個人?又精神?起來。
那個庶女辦事確實利落,果真將人?送到了他的床上來。
前?兩天還對他嗤之以鼻的美人?兒此刻正乖乖地?坐在那等他,魏玄抬步走過去,臉上不禁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美人?兒,還記得我嗎?”他語氣輕佻地?問。
唐輕歌神?情淡漠地?看?著他,冷聲提醒道:“我是丞相府的嫡小?姐,未來的攝政王妃。”
魏玄毫不在意地?一笑,言語間已經徹底暴露了自己禽獸的本性?,“正是因為你是他未來的王妃,玩起來不是才會更有趣嗎?”
“不要命的瘋子。”唐輕歌怒罵道。
魏玄滿不在乎地?笑了下,抬起手摸了一下她白?皙柔嫩的臉頰,手下傳來細膩的觸感?讓他不禁心神?一蕩。
見她沒躲,魏玄放鬆了警惕,視線貪婪地?落在她精致的眉眼上,再滑落至胸口飽滿的曲線,聲音已經開?始暗啞起來,“你乖乖聽話,跟著我,我就許你正妻之位,如何?”
他一邊說著,一邊欺身壓下,想要去低頭吻她,就在魏玄徹底放鬆警惕之時,胸口忽然傳來一陣刺痛。
魏玄低頭一看?,一把尖銳的銀簪已經沒入他的心臟附近,鮮血緩緩流出,染臟了胸前?一片衣襟。溫文爾雅的麵具被?撕開?,他頓時暴怒,一個用力扇過去。
唐輕歌根本閃躲不及,生?生?挨了這一下,白?皙的臉頰迅速腫起,傳來火辣辣的痛感?,眼前?的一切都開?始天旋地?轉起來。
“賤人?!”他一邊怒罵著,像是發狂了一樣,連胸口插著的簪子也不管了,直接上手粗暴地?拉扯她的衣服。
唐輕歌奮力掙紮著,男女力量本就懸殊,不知為何,她又連一絲力氣都使不上,甚至開?始渾身燥熱起來。
掙
紮間,她瞥見桌上白?煙騰騰升起的香爐,忽然就有了答案。
她緊咬著唇,努力維持著最後一絲清醒和理?智,手裡死死攥著腰間的衣帶,卻還是被?他一把扯開?。
衣帶散落開?的一瞬間,唐輕歌忽然不再掙紮了,整個人?仿佛都陷入了絕望之中。
見她不再掙紮了,魏玄臉上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可還未等那笑容完全綻開?在臉上,頸後忽然被?人?一股大?力拉開?。
他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緊接著,拳頭如雨點一般落下,一下比一下狠戾,幾乎快要把他的五臟六腑生?生?震碎。
“來人?啊!”
魏玄扯著嗓子喊人?,門外卻無?一人?應答,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被?這人?活生?生?打死時,那人?終於一腳踹開?他,魏玄的頭重重磕上桌角,徹底昏了過去。
唐輕歌意識迷離一片,無?力地?癱倒在床上,隻感?覺到身上散落的衣帶又被?人?重新係好了。
緊接著,她被?橫抱起來,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裡。
與以往清冽的氣息不同,此刻,他的身上沾染著濃重的血腥味,像是剛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一樣,眉宇間戾氣橫生?。
可偏偏,她的心就這樣忽然安定了下來,繃緊的弦像是一下子就斷了,剛剛強忍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
哪怕唐輕歌平日裡再膽大?,遇到這樣的時刻,她其實心裡已經怕得不行。
如若燕驥再晚來一刻,會發生?什麼,她根本不敢往下想。
他緊抿著唇,雙眸猩紅,儘是毫不收斂的狠戾嗜血,讓人?心驚。
唐輕歌從?沒見過他這副神?情,她見過他冷漠,不耐,甚至他剛醒來時差點失手掐死她時,他的神?情都沒有現?在的萬分之一的可怖。
可就是這樣的他,此刻,是她的救世主。
唐輕歌的心底忽然像是被?某種莫名的東西填滿了,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被?抱著走出門外,鼻翼間忽然充盈了一股更加濃烈的血腥氣。
她還記得門外裡三圈外三圈地?守著不少侍衛,剛剛裡麵弄出那麼大?的動靜,怎麼都沒有人?進來?
唐輕歌動了下,正想要轉過頭看?一看?,卻忽然聽見他冷聲說:“閉眼。”
這是他從?進來到現?在說過的第一句話,她連反應都沒來得及,下意識地?就閉緊了眼。
燕驥不會傷害她,所以他說什麼,她聽著就是了。
看?著她乖巧地?合上眼,腫得有些駭人?的臉頰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燕驥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剛剛才平息下去的怒氣再度翻湧上來。
院子裡是死一般的寂靜,遍地?都是橫著的屍體,流淌出的鮮血幾乎快彙成了一條小?河。
這樣一副畫麵,怎麼能讓她看?見。
抱著她的手臂不覺緊了緊,他這才察覺到,懷裡的人?渾身燙的驚人?,裸露出來的白?膩肌膚皆變成了淺淺的粉紅色。
是剛才屋裡燃著的催/情香開?始發揮藥效了。
唐輕歌的額頭上沁出大?滴的汗珠,意識再度模糊起來,體內像是有一把熾熱的火焰燃燒著,讓她不自覺地?弓起身子,朝他的身上貼去。
他的氣息冰涼,對此刻的她來說卻有著致命的誘惑。宛如沙漠中行走的人?,突然觸碰到了一塊冰冷的寒玉,能夠短暫地?紓解她此刻的痛苦。
燕驥抱著她大?步流星地?走進一間客棧,店小?二?連忙迎上來給他引路。
進到一間房裡,燕驥沉聲道:“備冷水送進來。要快。”
店小?二?被?他渾身的煞氣嚇得一愣,趕忙應下,退了出去。
燕驥抱著她快步走到床前?,彎腰將她放下,就見她不受控製地?扯開?自己的領口,胸口大?片白?膩的肌膚露出來。
她麵色潮紅,杏眸裡霧蒙蒙一片,朝他撲過來,上手就要解他的衣裳。
燕驥緊緊扼住她的手,厲聲道:“唐輕歌,忍著。”
她隻是中了迷香,藥效一旦過去,她就會沒事了,隻要忍過現?在。
饒是被?他冷聲嗬斥了一句,唐輕歌也壓根沒聽進去,娥眉蹙起,有些不滿地?嘟起紅唇。
此刻的她麵若桃花,媚眼如絲,比平日更多出幾分攝人?心魄的嫵媚來。
唐輕歌柔若無?骨地?倚靠在他身上,手還是不受控地?朝他身上摸去。
燕驥腹間一緊,一隻大?掌鉗製住
她的雙手,不讓她再繼續為所欲為下去,一邊用力扯下床帳邊束著薄紗的絲綢布條,將她的雙手捆在一起。
手被?捆著,唐輕歌氣得隻能伸出腳踢他,力道卻跟撓癢癢似的。
店小?二?帶人?送裝著冷水的木桶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香豔的畫麵。
原來是喜歡這種玩法...
店小?二?在心裡嘖嘖兩聲,沒敢再看?下去,連忙離開?了。
門徹底被?關上,燕驥一把撈起床上的人?,抱著她走向屏風後麵的木桶。
唐輕歌手被?束縛著,根本無?法得逞,隻能掙紮著扭動身體,不讓他抱。
他咬緊牙關,感?受到身體某處的變化,冷著臉一字一句道:“再亂動,後果自負。”
聽見他的話,她輕輕嚶嚀一聲,瞳孔都是渙散的,紅唇微張著,終於不堪折磨,報複似的低頭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果然,硬邦邦的,跟石塊一樣,咬都咬不動。
還未等唐輕歌反應過來,下一秒,她就被?置於冷水之中,刺骨的寒冷侵襲而來,澆熄了一部分她體內難耐的躁動。
她猛地?打了個哆嗦,被?捆的雙手用不上力,整個人?朝水裡滑去,燕驥眼疾手快地?將她一把托住。
烏黑的發尾被?打濕,濕漉漉地?披在肩頭,襯得肌膚雪白?,臉頰上的紅腫卻破壞了這份美感?,顯得尤為可憐嬌弱。
她疲憊地?闔著眼,宛如一件易碎的瓷器,靜靜地?靠在木桶裡。
燕驥抬手將她臉上一縷被?水打濕的秀發攏到耳後,冷硬的麵容出現?了一絲裂縫。
他忽然想起,那天夜裡,她醉得不省人?事,也是這樣闔著眼,含糊不清地?說:“阿驥,我有一個秘密...”
“我不是丞相府裡真正的嫡小?姐,我就是個假千金,工具人?...”
“那個真千金,很快就要回來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燕驥一愣。
她忽然低低啜泣起來,像是夢魘了一樣,拽緊他的衣襟,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他們要殺了我..我要回家..嗚嗚嗚...”
原本已經堅定下來的心,大?概就是在那一瞬間動搖的。
燕驥也懷疑過她話裡的真實性?,也讓孫決派人?去查了,卻還沒有結果
。
他卻已經不禁開?始想,若她說的是真的,他離開?後,她真的成了孤女,沒了家世,沒了婚約,還會有多少個魏玄這樣的人?將來會出現?在她身邊。
光是在腦中想象,他就已經快要發狂。
他要怎麼舍得,放她一個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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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將軍府的兵荒馬亂才剛剛平息下來。
悄無?聲息地?死了一院子的人?,當朝國舅爺又被?打了個半死,可謂是奇恥大?辱,幕後凶手也找不到一點線索,整個將軍府都快翻了天。
可偏偏人?還昏迷著,問不出來究竟是何人?所為,隻能加派人?手層層駐守。
已是深夜,守在門口的侍衛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
暗夜裡,一個身影翻入了圍牆,無?聲無?息地?潛入了魏玄所在的房間內。
魏玄睜開?眼時,麵前?就是那雙陰沉狠戾的雙眼。他戴著黑色麵巾,魏玄卻也一眼就認了出來。
下手那般毒辣凶殘的人?,他此生?都沒見過第二?個。他還以為下午那頓毒打已經算是結束,卻沒想這隻是剛開?始。
他的眼睛因為驚恐猛然睜大?,嘴裡不知早已被?塞上了東西,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隻能看?著那人?拿出閃著銀光的匕首,慢條斯理?地?在他手腕上劃了一刀又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