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遠江伸出一直乾燥又寬大的手,一把捂住楚朝陽的嘴巴。
眉毛跳了幾下, 無奈按了按太陽穴, 聲音暗含沙啞:“不許叫了。”
楚朝陽倏然睜大眼睛, 眼神控訴。
你怎麼這麼多毛病啊!
然後上兩隻手掰開李遠江的手。
“我叫了的!我的錢要給我,十塊!”她伸手一隻手,白嫩的掌心朝上,放在李遠江麵前。
一個討要的架勢。
李遠閉了閉眼,用了幾分鐘時間,把那點躁動壓了下去。
那隻插在褲兜裡的手, 在裡頭撚了撚。
略為尷尬。
他李遠江現在全身上下,就隻有
——兩塊錢
李遠江故意嗤了一聲, 斜眼看她:“你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楚朝陽:“買東西呢,我今天特地出來玩的。”
但是小夥伴還被你給嚇跑了。這句話楚朝陽忍住了沒說。
大掌繼續放在楚朝陽後腦勺上,推著她往前走。
一邊用渾然不在意的語氣道:“走,我帶你去買東西。”說道此處, 他頓了一下。
又用手把人家的腦袋掰過來, 看著她, 低沉淳厚的聲音帶著點危險意味:“再好好跟我說說,你那天跑什麼?”
楚朝陽矮著男人不少, 這個姿勢這個角度上看,就是看見對方深刻棱角分明的下顎。
明明生了挺高的個子, 在李遠江麵前, 愣是跟小雞仔子似的, 給她弄的一點氣勢都沒有。
楚朝陽心裡的小人已經跳起來把李遠江狠狠痛打了一頓, 現實裡卻被人按著腦勺往前走。
你問李遠江為什麼要這樣做。
如果老黃在這裡,大概會一臉艱難地告訴你:“遮醜吧。”畢竟大庭廣眾之下,就一直這麼頂著,彆人怕以為你是個神經病。
擱前兩年,這還不得讓警察同誌給抓起來,判個流氓罪是跑不了的。
楚朝陽心裡數了數,惦記著自己剛才叫了三十而聲‘老公’,非得讓人把錢給她。
非常機靈地沒有讓對方轉移注意力。
甩了甩腦子,把對方的手從頭上弄下來,轉個背,倒退著走,拉著李遠江衣服角,跟他說話。
“我剛才叫了三十二聲呢。”言外之意特彆明顯,多少給點總可以吧。
偏偏那個老流氓就裝不懂,不輕不重哦了一聲。
“那那那……”楚朝陽到底是有幾分膽色的,事關錢財,冒險也要提。
“那什麼那,”李遠江抬手捏了一下楚朝陽的耳垂,挑眉:“老子還沒跟你算賬,你又嘰嘰喳喳的,欠收拾。”
欠收拾的人閉嘴了。
李遠江帶著楚朝陽出了百貨大樓,然後去了一家民宅。
“去哪兒,不是買東西嗎,咱們都出來了!”楚朝陽不高興。
李遠江不理她,一直往前走。
進了一條弄子裡,一家挨著一戶,都有院子圍著。
李遠江進了一戶人家家裡。
楚朝陽跟著。
這家院子裡都一條大黃狗,一發現人進來,立馬伸著頭,揚起來前肢,威風淩淩“汪!汪!汪!”大叫起來。
楚朝陽嚇死了,一下子轉個背,躲到了李遠江後麵,拉著他的衣服。
“有狗!”
李遠江嘲笑:“繩子係著的,怕什麼。”輕描淡寫的聲音。
楚朝陽伸出腦袋看,果然,那大狗狗對著人凶,就是跑不過來,狗脖子上套著麻繩呢。
楚朝陽哼了一聲,又若無其事站直了身體,好好走路了。
抬著下巴,跟人狗對視了一眼。
聽見狗吠聲,屋子裡的主人才出來了。
看了他們兩人一眼。
李遠江直接說道:“我來買點蜜。”
原來這是一戶養蜂人家。
李遠江跟熟人打聽知道的這裡。
這家人是戶老養蜂人家了,在山裡養蜂幾十年,這年頭也沒有打廣告宣傳的,所以一般都是熟人介紹熟人過來買。
且蜂蜜這東西,不是生活必須品,吃不吃無所謂的,沒有閒錢的人家也舍不得買。
所以現在也沒有後世那種,廣告到處吹,什麼誰家養的土蜂子野蜂子多麼好的蜜,無勾兌純野生什麼的,廣告語能說出一朵花來。
這時候不存在工業勾兌,蜂蜜就是蜂蜜,不那麼稀罕,就是養蜂人養的蜂產出來的而已,沒那麼多花樣。
“你來的巧,前兩天剛進山取了一次蜜,你要幾斤?”
李遠江問了價格,來買的都是熟人介紹,都是老實人,不會說胡亂開價。
蜂蜜七毛一斤,李遠江要了三斤,讓人家給他抹了一毛零頭,整好兩塊,說吃得好下再來。
人老板點點頭。
然後去取蜜,問他們有沒有帶東西過來裝。
自然是沒有。楚朝陽手裡提著她的兩件衣服。
這人便隻好送他們一個罐子。
楚朝陽要跟著去看人家取蜜。
老板也不介意,客人都是這樣的。
於是幾人一起進了屋子。
這家人的房子挺亮堂,牆上刷了白白的石灰。
中間是個大四方桌,四條長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