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大隊辦公室裡,因為要不要成立新的衛生所而冒出矛盾。
那邊,薑溪正在家裡畫新的草藥。
藥材還太少了,作為一個大夫,她渴望擁有更多地藥材。
就像是一個畫師,喜歡收集各種顏料一樣。
能自己采摘到的藥材,她是舍不得花錢買的。
現在身上的錢,每一分,都得花在刀刃上。
至於衛生所的事,薑溪還是飽含期待的。
隻是當第二天大隊長沒有傳消息過來,第三天、第四天也是如此,薑溪就猜到事情可能不那麼順利。
裴家父母也察覺到情況不對,肉眼可見的失落了。
“今天大隊長見著我都繞道走了,估計是真成不了了。”裴母皺著眉頭,吃著兒媳婦又買回來的肉,她都開心不起來。
那可是一個工作的機會啊!
當大夫,以後那是妥妥的吃喝不愁。
裴父沉聲道:“他在大隊裡也不是隻手遮天,估計是彆的人不同意,算了,彆惦記了,這樣挺好的。”
薑溪吃著飯,豎著耳朵聽兩人說話,心頭恍然。
難怪裴勝才說得那麼歡喜,結果直接沒動靜,原來是因為他這個大隊長其實也是受製於人的?
不過就大隊裡管理者二一百人,也得爭奪一下權利?
薑溪咂舌,挺遺憾的,不過她沒有跟著說,本來裴家父母就夠失落了,她再去說,他們怕是要更難受,裴賀軍的情況,他們總覺得到底愧對她,對她格外關注。
但她心裡還是腹誹很久。
好不容易有個能源源不斷躺著來積分的活,結果沒了。
現在雖然時不時也有人找過來,但都是裴家村的人,人不多,積分自然也少。
畢竟沒人公證,要說完全信她醫術,也確實不可能,總會有人存疑。
官方是最好的。
結果隊醫不能當了。
薑溪鬱悶的猛吃一大口蛋羹泡飯,算了,不著急,等著她慢慢將名聲打出去,病人總會源源不絕的慕名而來的!
不過即使她沒說,裴家父母到底是多活了幾十年的,還是看出她的鬱悶,等春耕結束後的農閒日子,兩人依舊早出晚歸。
弄得薑溪和薑二妹、薑三妹都挺納悶的。
薑二妹更是偷偷問她:“大姐,是不是我和妹妹吃太多,叔嬸沒錢了,還要偷偷去給人乾活補貼啊?”
在她記憶裡,薑父曾經就是這樣,農活結束,還是經常往外跑,總能給自己找到點活貼補家裡。
所以家裡過得可滋潤了。
但那是她們親爹,這樣做可以,若是裴家父母,薑二妹就有些愧疚了。
薑溪都被逗笑了,攬著這個愛操心的小姑娘道:“怎麼會?偷偷跟你說,姐姐有很多錢哦,家裡不會這麼拮據的,他們肯定是有自己的事要做。”
薑二妹將信將疑,但也沒那麼忐忑了。
倒是薑溪自己,心頭打鼓,因為這兩人每次回來,看著都挺累的。
問他們也不說,不知道做什麼了?
這邊薑溪正忙著指揮兩個妹妹收集藥材。
婚後生活除了沒丈夫,其他都挺好的。
另一邊的秦月,也在一係列的折騰後,終於踏上了隨軍的步伐,跟著陸建國來到海島軍區。
她從船上下來,回望身後,茫茫無際的大海如同一頭巨獸,可怕極了。
一想到自己在這樣的巨獸上待了好幾個小時,秦月整個人一哆嗦。
上一世她也沒來過這樣的地方。
不過這裡彆的不說,真的是鳥語花香,看著熱,但實際上海風吹著,十分舒適,陸建國說冬日也就比現在冷個十幾度,平時都不用穿棉襖。
這樣的地方,可真好。
秦月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海味的空氣,就聽有人喊:“營長、嫂子!這裡!”
營長?
陸建國就是營長,秦月還是很有代入感的,下意識扭頭隨著那聲音看去,就見一個士兵從一輛吉普車上下來,朝他們跑過來。
陸建國道:“這是我手下的兵周亮,正好今天有空,聽說我今天到,就借用部隊的車過來接我。”
秦月抿唇一笑,揚起禮貌的笑容,等對方過來跟她打招呼時,也笑吟吟的回應。
周亮熱情的將秦月手裡的行李接過去大半,羨慕道:“營長,你這速度可太快了,嫂子真好看。”
秦月羞澀的垂眸。
陸建國輕咳一聲:“好了,回去吧,隊裡有發生什麼事嗎?”
“都挺好的,你不在這,還有副營長嘛,誰敢鬨騰啊?”周亮調侃道,帶著他們去吉普車那,將行禮放好後,一邊想著部隊裡發生的事。
但最近確實沒什麼大事,於是他畫風一拐,說:“不過前兩天聽說隔壁受傷的裴營長,也結婚了,這大概是唯一的大事了。”
“裴營長?”陸建國還想了一下才想起來。
好像跟自己一個地方,不過兩人雖然是老鄉,還是一個軍區,但不是一個團,而且他才調過來不到一年,和對方並不認識。
前兩個月聽說那人執行任務,腦部被流彈所傷,雖然沒死,但跟植物人差不多,還咦噓了一陣。
然而現在他結婚了?
陸建國詫異道:“他病好了?”
周亮就來興致了,一邊開車,一邊搖頭道:“沒呢,聽說新娘子是他娃娃親的對象,不顧他成植物人,非要嫁過去,聽說為了這事和家裡都鬨翻了,那邊團長聽說要派人過去看看能不能幫忙給人家姑娘找個工作,本來這事做得低調,但是那邊好些人都特意買了禮物讓帶過去,所以我才知道的。”
雖說同一個部隊,但大家都忙著訓練,關係並不太熟,若不是那些兵為了買點好東西,折騰了一陣,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陸建國有些懊惱道:“說起來這次回去,我也是太忙了,都沒去看一下裴同誌。”
“沒事沒事,雖然一個地方,但你倆又不是一個縣的。”周亮笑道,“對了,營長,咱也給你們準備了新婚禮物,到時候你們可彆嫌棄。”
“準備這些做什麼?”陸建國嘟囔道,但麵上還是笑了,一扭頭注意到秦月插不進來話題,他便低聲解釋了一下。
哪知這一說,秦月麵色卻有些奇怪。
“怎麼了?你認識裴營長?”陸建國問。
秦月搖頭,麵帶猶豫,可還是咬咬牙說出來了:“我認識那新娘子,是我同學,叫薑溪……”
這名字有些耳熟。
陸建國正要問,忽然對應的人浮現在自己腦海裡,他立馬咳嗽兩聲,麵帶尷尬道:“那、那挺好的。”
秦月一直偷偷瞄著他,見他沒彆的反應,心頭的忐忑也沒了。
當初趁著他和薑溪相看時,為了心頭的私欲,她選擇故意接近,從來不敢提這些,就怕陸建國更屬意薑溪。
如今算是放心了大半。
秦月抿唇一笑,道:“那我們要不要也送點禮物呀?”
陸建國沉吟兩秒,搖頭:“不用,我們本來就沒什麼來往,既然都來到部隊,再送禮物不好。”
秦月乖巧的嗯了一聲,不再作聲,心頭是愉悅的。
連送禮與否都隻考慮這些問題,說明他是真的不在意薑溪了。
周亮瞥了一眼後視鏡,總覺得這兩人說的內容挺讓人好奇的,尤其是薑溪這個人,可惜對方是他的頂頭上司,他不敢隨意打聽,隻能憋著。
這憋著憋著,一路就到了軍區。
車子剛要開進去,陡然一個急刹車。
秦月一腦袋撞到了前排的椅背,捂著額頭正懵著,就聽周亮道:“營長,你家孩子來了。”
車裡氣氛陡然一變。
陸建國精神一震,直接下車,將那敢攔在車子前的小男孩扛起來,大手啪啪啪打在他的屁股上:“反了你?居然敢攔車?!”
“哇,爹,好痛啊……”小男孩也不扛著,被打了直接哇哇大哭。
成功讓陸建國氣笑了,也打不下去,將兒子抱著,軟了聲音:“好了好了,哭什麼哭?”
“我想你了嘛!”小男孩眼珠子一轉,機靈著呢。
父子倆親親熱熱,秦月猶豫著要不要下車,就見陸建國抱著孩子上車,對她道:“這是我大兒子鬆子,鬆子,這是你娘,叫娘!”
哪知剛剛跟陸建國好得不行的小男孩臉一垮:“我不要,她不是我娘!”
“陸如鬆!”陸建國沉聲威脅道。
鬆子卻哽著脖子,噘嘴道:“就不叫,她不是我娘,我不承認,小山和小樹也不會承認的!”
陸建國麵色尷尬:“小秦,你彆多想,孩子還小不懂事。”
秦月咬著唇,看著這一幕,心頭沉沉,不由得想上一世薑溪嫁過來,是不是也發生了這一幕?她是怎麼做的,後來才會讓那三個孩子對她跟對親媽一樣?
但不管怎麼樣,肯定是先忍的。
秦月深吸一口氣,露出一抹淺笑:“沒事,我不介意的。”
那小孩卻沒收斂,反而冷笑一聲:“你當然不介意!你就是圖我爹的津貼嫁過來的,我告訴你,家裡的錢都是我和我弟弟的,不可能給你!”
秦月笑容僵住,心頭燃起一陣憤怒和震驚。
這孩子怎麼如此過分?!
她心頭有些惶恐了,和陸建國的婚姻,也許並不像她想的那樣好。
就在她忐忑時,耳邊忽然響起一陣尖利的哨子聲。
緊接著所有人臉色一肅,更可怕的是陸建國直接將那對她十分排斥的小男孩塞到她懷裡,歉意道:“小秦,對不住,隊裡有任務要緊急集合,你先跟周亮回去,家裡的事,你問隔壁的嬸子……”
一通交代,陸建國將身上的錢和票都交給還木愣的秦月,人已經下車,衝往集合點。
第一次當軍嫂的秦月抱著孩子,一動不敢動。
倒是那小男孩似乎習以為常,等爹走了,他掙紮的脫開秦月的懷抱,擰眉道:“周亮叔叔,快點回去吧,我弟弟要哭了。”
“哦哦,對。”周亮立馬點頭,腳下踩著油門,車子往裡衝。
秦月被那衝擊力帶了一下,回神,眼前就是一堆堆民房的家屬區,紅磚瓦房,後麵是翠綠的山林,明明挺明豔的一切景色,她眼前卻是一黑。
剛來部隊,即將見丈夫的三個孩子就算了,丈夫居然跑了!
她得一個人麵對這一切!
六月初十
裴家父母就用板車拖回來兩個大家夥。
薑溪驚呆了。
雖然她之前給裴家父母拿了錢,說要打藥櫃,但沒想到一開始就能弄這麼大,尤其是除了藥櫃,上麵還有個大東西。
“小溪過來看看,你不是要這藥櫃嗎?我讓那師傅特意去中藥鋪子看了眼,學習學習的。”裴母笑吟吟的衝待在原地的兒媳婦招手,獻寶似的指著那最下麵的櫃子說。
那櫃子就是中醫常用的那種,不過沒有她曾經用過的大,一排八個抽屜,一共十排,個頭已經非常大了。
櫃子沒有刷漆,露出來的是木塊本身的顏色,但製作的人將它打磨得非常好,整體看著十分整潔,顯出幾分素雅來。
這麼一個大大的櫃子被拖回來,可真的是讓人瞠目。
裴父輕咳兩聲,補充道:“上麵的是桌子,我看那些大夫看診都有個辦公桌,就順便讓那木匠幫忙整了一個。”
薑溪定睛一看,上頭的桌子是刷了漆,磚紅色,十分明亮。
款式跟時下審美差不多,但就是格外好看。
原來這兩人這幾天早出晚歸是忙這個。
薑溪定定的看著,二妹和三妹兩人則哇哇大叫,跟自己收到禮物一樣:“哇!這櫃子好多抽屜啊!”
“這是放藥材的,大姐讓咱們找的藥材,現在終於可以好好收起來了。”
“這桌子我好喜歡!我以後也要買個這樣的桌子……”
薑溪被她們的動靜驚得回神,眸子微動,看向眼前滿麵笑容的裴家父母,笑道:“喜歡,謝謝爹娘,你們真好。”
裴家父母笑得更開心了,兩人抹了把臉上的汗,說:“你喜歡就好,讓開讓開,咱先把藥櫃給你弄好。”
家裡剛好還空著一個房子,可以給她用。
薑溪立馬跟著幫忙,櫃子大,也重,三人還有些搬不動,好在周圍看熱鬨的人也聽見動靜過來,大家一起幫忙,總算將櫃子放進去。
屋子空蕩蕩的,但很快多出這麼兩個大家夥,就顯得剛剛好。
桌子一放,櫃子一放,就剩下藥材了。
薑溪眼眸彎彎,摸著這櫃子愛不釋手。
看熱鬨的村民也都紛紛出言調侃:“哎喲,你們這是將兒媳婦當閨女在寵啊,可真是好,要什麼就給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