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村
被說傻的薑溪正美滋滋的看著自己的小診所。
地方不大,連通了裴家的一個房間,分為裡外兩間,裡麵的是藥房,用來放各種藥材,看診的桌子被搬到外麵,暫時外麵都是長條的板凳。
桌子上放著浸泡了酒精的棉球、聽診器、銀針之類的東西,屋子裡彌漫著淡淡的藥味。
其他人或許聞著不習慣,但薑溪還挺喜歡這味道的,從她開始學醫起,這味道就跟隨著她,在這種氛圍裡,她隻覺得安心。
在這個小診所裡,同樣有不少人。
不過今天他們不是過來看病的,而是看熱鬨,診所這麼快就弄好了,雖然簡陋,但咋一看也是像模像樣的呢。
“以後咱們村就有自己的大夫咯!”
“我昨天跟我娘家說,我這裡有個大夫,看診一個工分就可以,他們可都羨慕死了。”
“是啊,不過外村來看也便宜,就是路遠了點。”
“真好……”
熱烈討論中,大隊長裴勝才拿著一遝鞭炮過來,同樣喜氣洋洋:“大家都在啊。”
“早過來了,看熱鬨呢。”村民跟著搭腔。
裴勝才樂了,笑道:“是該熱鬨熱鬨,正好家裡有半掛鞭炮,你們躲開點,我放了。”
眾人立馬讓開,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頓時響起,引得周圍的小孩都一個個驚呼得跑開。
鞭炮不大,很快就停了。
但大家的歡喜還是在的。
雖然看病不是什麼好事,可農村也沒那麼多忌諱,有個便宜的診所,他們都安心,鞭炮聲結束,眾人還意猶未儘。
裴勝才來到薑溪麵前,跟她勉力兩句,讓她好好乾。
薑溪自然一口答應。
她也喜歡多看病人,有積分,可以買好多好東西。
裴勝才叮囑完,又看向這圍著的一群人,他想了想,拍拍手,說:“正好你們都在這,乾脆就一起說了,地裡的水稻都已經差不多成熟了,要開始收了,晚上大隊裡會開一個動員大會,家家戶戶都要出力……”
一番話說的眾人精神一振。
要收稻子了!
有了稻子,就等於有了吃的,雖然現在大部分要交公,但農村裡家家戶戶都能分到不少。
就是搶收這段時間累,基本每個人都得出去乾活,就是八|九歲的孩子,也要跟在父母屁|股後麵撿稻穗,能撿不少呢。
不過裴家會留一個人照顧裴賀軍。
這個人自然是薑溪了。
裴勝才說的話不多,很快就走了,村子裡的人也討論起來,農村的活就是一陣忙一陣閒,忙的時候暈頭轉向,能瘦好些,閒的時候,就是整天哈欠連天。
而現在馬上要忙了,得趕緊將家裡的事安頓好。
不然到時候忙起來沒時間,自留地的菜乾死了……
薑溪這裡也迎來了不少病人,趕在徹底忙起來之前將身體調養好。
*
蘭花嬸子拉著兒媳婦湊過來,見兒媳婦不好意思,還好聲好氣的將薑溪請到裡間去說。
薑溪同意了。
但那兒媳婦還扭扭捏捏,低著頭不敢說話。
蘭花嬸子都急了:“我說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誰家婆婆跟我一樣好,知道你不舒服還特意帶你來看病,有事快說啊。”
吳雪妮小聲道:“大夫,我……我那個不舒服……”
蘭花嬸子:“……”
薑溪懂了,忙道:“嬸子,要不你先出去,我單獨和嫂子說?”
蘭花嬸子重重的歎息一聲,出去了。
吳雪妮這才鬆了口氣。
薑溪淺笑道:“有哪裡不舒服的隻管說,我是大夫,很多人來找我看病的,是這裡?”
她指了指一個隱秘的地方。
吳雪妮臉更紅了,但她沒有搖頭:“是我生了孩子之後……”
薑溪去搬了個椅子過來,再將門鎖起來,點燃煤油燈,讓她脫了衣服檢查,確認是婦科病後,她就若無其事的開藥方,全程沒有什麼特殊表現,仿佛她隻是感冒發燒。
吳雪妮看著看著,麵上的溫度都稍稍褪|去,等拿了藥,她從屋子的另一個門出去,繞過裴家院子,現在所有人都集中在院子外麵的小診所那,這裡沒有其他人,她更安心了。
婆婆說得對,村子裡有個大夫,還是女大夫,真的太方便了。
她這情況,讓她找男大夫看,都不好意思。
說來也巧。
薑溪之前也看過幾個因婦科而來的病人,但人數不多,都是跟裴母關係親近一點的,但自從吳雪妮走之後,這一天光是類似的病人,她就接了五個。
一個個一開始都格外不好意思,但對她又很信服。
隻要她們單獨兩個人在藥房,她們都跟倒豆子的將所有問題都說了,然後眼巴巴的看著她。
這比上一世薑溪當大夫時,更快的得到病人的信任。
麵對這樣的信任,她自然是竭儘全力。
大多數情況都是因為夫妻生活衛生不到位,導致的炎症,以及生孩子的後遺症,若是不管,日後肯定會有大問題。
但現在有薑溪,開著藥,外敷內用,養一陣肯定沒問題。
*
這一忙碌,就到了下午。
隻剩最後一個病人了。
薑溪給他開藥:“你這是風濕入骨,除了兩天一次的針灸,還要吃藥調理,藥不貴,三天一貼,一貼一塊錢,針灸調理的話,一毛二一次,沒問題的話簽個字,我給你拿藥針灸。”
一毛二,可得四個雞蛋呢!
兩天一次的針灸,還不知道要調理多久。
病人苦著臉,心頭一盤算就肉疼不已,不甘心道:“我怎麼記得是六分錢一次針灸啊?”
薑溪解釋道:“那是對裴家村的人,你是林家村的,沒有優惠。”
“大家都是一個大隊,怎麼能這樣呢?”林振國氣急:“我們村就在你們那隔壁的,我閨女還嫁過來了,都是親戚,而且我也是聽說你醫術好才過來的。”
他閨女跟他說,有個風濕比他還嚴重的人,現在整天說薑溪治好了他,每次調理調理,下雨天風濕都不疼了,讓他也過來看看。
前些天他在隊醫那看了的,沒啥用,本不想過來,但閨女非要他過來,他也受這風濕苦太久了,真的咬咬牙來了,這大夫開口就是這麼多錢,跟他閨女說的價格不是一樣的!
薑溪無奈道:“這價格是定好的,我要是少要你錢,咱們村子要交錢時我就得自己貼錢,沒這個道理,如果你不看,那就回去吧。”
林振國啞火,還是想不過給了錢,氣呼呼道:“要是跟隊醫那一樣治不好,你得賠錢。”
“好。”薑溪笑眯眯道。
林振國見她絲毫不在意,哽了哽,氣得不想說話。
薑溪也不介意,讓他將褲腿扒拉上來,她來施針。
半個小時後,最後一個病人也走了。
薑溪伸伸懶腰,活動一下這有些僵硬的四肢,回到裴家的院子裡,拍拍手:“薑魚、薑米,作業完成了嗎?”
兩人現在還停留在學習的第一步,認字。
在教拚音之前,薑溪先教她們寫自己的名字,再等她去鎮上,弄到一二年級的教科書再回來按照書本上的知識教她們。
不然沒當過老師,她挺怕自己交錯了。
二十多年後的語文課本和現在,天差地彆呢。
清脆的把掌聲在院子裡響起,薑魚一笑,利落起身,正要去送作業,就見薑米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還不忘擦擦嘴角。
她無語道:“你居然睡著了!”
薑米也很震驚:“難道你沒睡著?你就一直在做作業?”
薑魚:“……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