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尚書措辭客氣又體麵,隻說韓小姐患病久久未愈,可能是這婚事衝撞的。為了能讓她安心養病,不為俗務所擾,特意解除婚約。
平江伯麵露疲態:“那就退吧。”
他這般好說話,張尚書心裡也有點過意不去,在冰人退下後,輕聲問:“人還沒找到嗎?”
平江伯搖一搖頭:“沒呢。”
十多天了,一點線索都沒有。怎麼能讓人不擔心?
“吉人自有天相,會找到的。”張尚書安慰幾句,想到臨出門前妻子的叮囑,“既然韓小姐不願意嫁到張家,那大小姐……”
張遜和周寶瑜是由兩家父輩定下的娃娃親。若無那天的落水意外,上個月就成婚了。
平江伯沒有正麵回答,含糊道:“再說吧。”
現在哪有心情想這些?
再說,寶瑜那天誓死不願嫁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呢。
張遜聞訊時,婚約已經取消了。他要阻止已來不及:“爹,你怎麼能……”
張尚書拂了兒子一眼:“寬限的十天已到,現在退婚有何不可?”
沒有婚禮當天退婚,已經是看在兩家多年交情以及兒子求情的份上了。
“遜兒,這件事上,張家可謂仁至義儘。”他拍了拍兒子的肩頭。
張遜抿了抿唇,良久才道:“孩兒明白。”
他隻是擔心韓小姐,清譽有損,又被退婚,怕以後前路艱難。
兩家婚約解除一事,當晚姬暄就聽說了。
他先前使人打聽過,知道張尚書夫婦並不是立場堅定認準了穗穗,相反二人早有退婚之意。但一個顧念老友情分,一個心疼兒子,才會一直拖延。
此事並不難辦,稍微推一把就成了。
現下穗穗身上沒有婚約束縛,姬暄心情也輕快不少。
是時候找個理由放她離去了。
——
韓聽雪又看完了兩本遊記。
這些天,她一直沒人說話,倒有點想念那個聲音難聽的怪臉人了。
也不知道賬冊的事情,他們查的怎麼樣了。
午後,韓聽雪小憩一會兒醒來,搬了個小杌子,懶洋洋地坐在外麵看書。
書櫃裡的三本遊記,已經看完。她現在開始看誌怪了。
陽光有些晃眼,她特意又找了個合適的位置。
大娘默默地站在不遠處,手有意無意按著腰間劍柄。
韓聽雪收回視線,低頭看書。
——她近來也隻能從書裡尋找樂趣了。
忽然,麵前書上多了一片陰影。
韓聽雪下意識扭頭看去。
不知她身後何時站了一個虎頭人身的怪物。
正在看誌怪的她,驟然看見這麼個東西,身子一歪,差點從小杌子上摔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虎頭人伸手一拉,穩住了她的身形。
短暫的失神後,韓聽雪意識到到大概是人戴了個虎頭麵具。
“怎麼了?”收回手的虎頭怪物開口了,聲音嘶啞難聽。
五月中旬衣衫單薄,方才被他隔衣碰到的地方,還殘留著灼燙之意。
韓聽雪站起身,悄然後退幾步。抬眸又瞥了一眼,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果然是怪臉人。
她心裡微惱,又不敢出言責怪,隻小聲嘀咕:“你這人真是,怎麼老嚇唬人呢?”
“嗯?”怪臉人似是沒聽清,又像是有些意外,“你說什麼?”
這可是他特意挑選的,前世她還誇過來著。
韓聽雪仰起頭,露出點討好的笑意:“我是說,你可算是來了。”
她想,這大概對方隱藏身份的手段。不願暴露一丁點麵部特征,才會戴這種完全遮住頭臉的麵具。
這虎頭麵具,有點像廟會時唱大戲時用的,威風凜凜的同時又憨態可掬。
如果不是正在看誌怪,又突然看見,她也不會被嚇一跳。
略微整理了一下心情,韓聽雪問:“好漢,是不是已經查清楚了?”
少女清澈的眼眸中寫滿了緊張和期待。
姬暄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書籍,慢條斯理,拿腔捏調:“我有一個好消息,也有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韓聽雪想也不想,直接回答:“好的。”
怪臉人嗤的輕笑一聲:“是麼?可我想先說壞的。”
韓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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