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被皇帝鬨了個沒臉,羅皇後事後還要小心翼翼去賠罪。
皇帝冷眼看著結發妻子:“彆以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
“皇上——”羅皇後訕訕一笑。
“朕還活著呢,就急著拉攏太子了?”皇帝冷笑一聲,咬了咬牙,暗想,你怎麼就確定他日後一定能繼承大統?難道朕就真的生不出個兒子來?
“皇上明鑒,臣妾並無此意,是看他們年紀相仿,容貌相當,才想著……”
皇帝打斷了她的話:“太子的親事用不著皇後操心,朕自有主張。”
羅皇後不敢多言,斂眉垂目,應道:“是。皇上恕罪,是臣妾僭越了。”
見她這般乖順,皇帝略微緩和了神色:“至於夢嫻,她也是朕看著長大的。她是到了該說親的年紀。如果有合適的人選,朕會幫她留意。”
羅皇後笑笑,甚是感激的模樣:“臣妾代夢嫻多謝皇上了。”
然而她心裡卻暗暗叫苦。夫妻多年,她越來越看不懂皇帝了。
今日之事她的確有不對的地方,可皇上發火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可能是天氣熱,他本來就心情不好吧?
羅皇後與皇帝不同,後宮妃嬪有沒有子嗣,對她而言,影響不大。反正她也沒有。
當然,皇帝不會這樣想。
——
重生後,姬暄麵臨的首要難題是穗穗即將嫁給張遜。
他當機立斷,將穗穗暫且扣在半溪山莊的湖心小築,斷絕她另嫁他人的可能。
這幾天裡,姬暄暗暗處理身邊的一些釘子和眼線。
——有些人埋得深,上輩子也是在他被廢時,才露出真正麵目。
如今他既搶占了先機,那自然要根據情況,或提前拔除,或嚴密控製,不能留下隱患。
他可不想再經曆一次被廢和流放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亟需解決。
穗穗和張遜的婚約。
這婚約本就不該存在。
既然周張兩家都不退婚,那就隻能由他來推一把了。
——
宣平侯張叢,是已故老侯爺的長子,繼承了父親的爵位。
他生平最大的愛好,是收藏古扇。
聽說珍寶閣新到了一些扇子,其中還有前朝花鳥大師裴良誌親筆所繪的絹宮扇。
裴大師的真跡極其難得,其所繪的扇麵更是罕見。
聽聞此事,宣平侯毫不猶豫,直奔珍寶閣,花重金買下了那把絹宮扇。
他喜不自勝,捧著扇子,剛一出門,就被人撞了一下。
定睛一看,竟是一位熟人。
兩人寒暄後,到旁邊酒樓對酌了幾杯。不知不覺間,提到了張遜婚禮的鬨劇。
……
次日昌平侯就出現在了尚書府。
他是張尚書的胞兄,也是張家現任族長。
陪同他一起前來的,還有幾個張氏族人。
昌平侯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老二,遜兒的婚約取消了吧。”
張尚書麵露尷尬之色。
“新娘子都不見了,還打算守著婚約到幾時?莫非一輩子見不著她,遜兒一輩子都不娶妻了?就算遜兒一輩子不娶,他那幾個堂弟,也苦等著?”昌平侯神情嚴肅,“退了吧,再給遜兒找個好的。”
“大哥……”
昌平侯站起身:“我不是以你大哥的身份和你商量,是以族長的名義在命令你。”
停頓了一下,他又道:“若真舍不得兩家的交情,就還去跟周家小姐再議親。反正爹當年定下的,也不是什麼表小姐。”
“你要是舍不下臉,我這做族長的替你去。”昌平侯歎一口氣,“這婚事本就來的古怪,新娘子婚前出走,張家仍堅持婚約。知道的,說你們厚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張家故意使壞,設計逼娶人家姑娘。你丟得起這臉,我可丟不起。”
他原以為,婚禮那天丟人之後,二弟會立刻退婚。沒想到竟一直拖著。他昨日在街上遇見舊友,交談之際提起此事。
對方看似安慰,實則戳人心窩,偏偏句句在理,他又反駁不得。
他深刻地意識到:不能拖,這婚事必須退。若是有心人參他們一本,說張家仗勢欺人逼娶民女。屆時受影響的可不止是二房,而是整個張家。
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婚約而已,直接退了就行,何必一直磨蹭徒留話柄?
兒子成婚當天受辱,張尚書也曾考慮過退婚,但前有平江伯親自致歉,後有兒子下跪求情,他才寬限時間,一再拖延。
如今與兒子的十日之期已滿,族長又上門施壓 。退婚之事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拖了。
夫人溫氏對退婚之舉極為讚成,連聲說:“早該這麼做了。”
於是,張尚書不再顧念兒子。他陪著冰人帶著婚書,去了一趟平江伯府。
——原本退婚之事,冰人出麵就可以了。但張尚書還是親自走了這一遭。
剛得知張尚書帶著媒人上門,平江伯就隱約猜到,這是來退婚的。
他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此時也沒有特彆震驚,相反非常平靜。
將心比心一下,假如是周家遇見新娘子婚前失蹤這種糟心事,他定不會善罷甘休。
張家拖到今天才禮貌退婚,已足夠給周家留顏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