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待大禮結束後,這些人情往來的事務就都落到了宿垣真人頭上。
剛開始老劍修還很是得意,隻是到後麵他都開始招架不住這些人的熱情了,當即追到了第十峰上。
卻見本該最忙的那兩人此刻正坐在白梅樹下,一人飲茶一人飲酒,湊在一塊兒下著五子棋,好不悠閒自在。
“外麵那些人都是衝你們來的,你倆倒好,跑這兒來躲清閒了!”宿垣真人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兩個後輩,尤其是盯住了葉疏白:“葉小子,你可是一派掌門!”
葉疏白替宿垣真任斟了杯茶遞過去,這才雲淡風輕地開口:“我不是掌門。”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不是那誰……”
宿垣真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想起來了。
清流劍宗的立派祖師是柳家人,所以慣來都由柳家子嗣接任掌門職務。所以當年葉疏白接任掌門之職的時候,曾對柳絡因許諾,說待她到元嬰期就把掌門令牌歸還。
葉疏白真男人,言出必行,聽聞柳絡因結成元嬰後,他真把令牌還了。
所以現在的掌門還真不是他!
宿垣真人一時語塞,稀裡糊塗就被溫雲給推出去了。
總算送走了人,溫雲扯著葉疏白的衣角:“我倆忙活了幾百年,還要日日擔憂宗門跟白雲城的事務不得閒,未免太可憐了。”
葉疏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溫和道:“我知道,所以這幾日都不曾叫你早起。”
溫雲往他懷裡丟了粒棋子,臉頰漲紅:“你不叫我早起是什麼原因自己清楚!”
對麵的男子抿著唇但笑不語。
溫雲繼續往他懷裡丟棋子,一邊丟走一邊說:“我家鄉有個習俗,新婚的夫妻都要一起出去遊玩一個月,名為蜜月。”
她的視線不住地往葉疏白那邊瞟,後者失笑,哪裡還不明白她的暗示。
葉疏白將棋子好好收拾起來,好脾氣地問:“那你想去哪兒遊玩?回修真界?”
“不行,若是回修真界,宿垣前輩鐵定又要來煩我們,走,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兒。”
溫雲一拍手,朝著不遠處的小火龍招呼:“小紅彆吃了,咱們帶小白回家!”
她決定帶葉疏白去魔法界長長見識!
聽聞溫雲要重返魔法界,葉疏白倒是欣然向往。
按照他的說法,能成長出溫雲這等天才的魔法界,肯定也是一個不容小覷的強大世界。
溫雲:“……倒也不必這麼想,要論起來魔法界的實力估計還不如修真界呢,能打的其實就我一個。”
小火龍不服,立刻反駁:“還有我!”
既然決定了要逃去魔法界,那去之前的準備是必不可少的。
“說實話,以前在魔法界光顧著修煉魔法外加逃命了,其實我都沒怎麼四處逛過,對他們的習俗其實也不太了解,隻知道要帶上魔法石當通行貨幣……”
溫雲這話剛說完,小火龍再次積極地舉起小爪:“我知道啊!”
行吧,既然小火龍要表現出自己的博學,溫雲也不攔著:“那你說要帶些什麼。”
“首先就得喬裝打扮好呀!”小火龍搓了搓小爪子,不知從何處摸出了羽毛筆,一臉正經地開始在紙上寫重點。
“魔法界的人都對黑發黑眼的人有成見,覺得那是墮落的黑暗魔法師的標誌,為了能夠大大方方地在城中閒逛,我們得事先準備好改變發色和眼睛顏色的法寶,這玩意兒在翼人的法寶店鋪裡可以找找。當然,你倆要是想去加入黑暗教會玩玩,那也無所謂了。”
溫雲點了點頭:“有道理。”
受到鼓舞的小火龍再接再厲,繼續列第二點:“還有,魔法世界的服飾跟你們現在穿的風格截然不同,我們得事先準備好衣物。”
溫雲:“繼續。”
小火龍飛快甩尾巴:“再來,我在魔法界中是相當高貴的龍族,需要裝飾足夠華麗的寶石才能配得上我的身份……”
溫雲冷酷無情地回過頭,已經不打算聽下去了。
她拉起身邊的葉疏白:“小白走,我們去尋人做法師長袍。”
在某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魔法界最大的王都落日城迎來了兩張新麵孔。
溫雲披著一身白色的魔法師長袍,兜帽將她的臉籠了大半,隻露出精致的下巴和嘴唇。
她偏過頭看了眼葉疏白,後者的打扮跟她的極其相似。
隻不過同樣是白色,這寬大的法師袍畢竟跟劍修裝束完全不同,葉疏白走起路來也略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握著那把鳳凰木劍,在來往的人群中看起來不倫不類,像劍士又像是魔法師。
邊上有人也注意到了他的古怪,頻頻往這邊投來目光,不過他們也隻是尋常人,無論是劍士還是魔法師都是惹不起的,自然也不敢私下議論什麼。
兩人便順利地在城中尋找到了落腳的地點,是一家裝修得很是精致的旅店。
隻不過在看到侍女的樣貌後,溫雲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記憶中魔法界中的人都是金發碧眼居多,要麼便是紅發褐發,總之黑色是極少見的。
但是這個侍女雖說依然是深眸高鼻的異域麵孔,但是卻擁有一頭烏黑的長發。
侍女察覺到溫雲在打量自己,於是帶著微笑問:“尊敬的客人,請問您還需要什麼嗎?”
就在她問話的時候,溫雲跟葉疏白對麵的那間客房門打開了。
從中走出一男一女,這兩人不僅是黑發,還擁有一雙黑眼睛,但是五官看都像是魔法界的原住民。
溫雲吸了口冷氣:“他們的頭發……”
侍女立刻反應過來,看了眼溫雲兜帽裡露出的那縷金色假發,笑著道:“您是想問哪兒可以買染發藥劑嗎?我們店裡就有出售的,是大師煉製的,能持續半年呢!如果需要的話隻要兩個銀幣就可以了。”
當然不需要了,她原本就是黑發。
溫雲把自己的疑惑強壓下去,關了門後終於忍不住:“這才過去幾百年,難道魔法界已經不流行種族歧視了?”
而且看這模樣,還開始流行做頭發了?
小火龍也暗自嘀咕:“不對啊,我記得當年你一露麵,那些人就跟狗見了肉骨頭似的激動啊。”
葉疏白取下兜帽,立在窗邊打量著外麵人來人往的街道,低聲道:“其實剛才在街上,我見過好幾個黑發之人了。而且你先前曾說過白袍才是最常見的魔法師裝束?”
溫雲點點頭:“對,因為魔法界的最大勢力是光明教會,在他們的教義中,白色代表的是光明和救贖,黑色代表的是黑暗和墮落。”
小火龍用尾巴撓了撓腦袋,問出長久以來的疑惑:“那你之前為什麼要穿黑色?你又沒打算加入黑暗教會。”
它還以為那是溫雲存心跟光明教會對著乾呢。
溫雲瞄了小火龍一眼,實在不好意思直說那是因為黑色比白色耐臟,於是隻得胡扯:“因為白色太顯眼了,更容易被追殺的人發現。”
小火龍恍然大悟。
葉疏白打斷兩人的閒扯:“剛才我在路上看到了好幾個身著黑袍之人。”
溫雲趴在窗邊仔細一看,果不其然,街上露麵的兩個魔法學徒身上所著的都是黑袍,當然,頭發顏色也都是黑色。
她心中有了個可怕的猜測——
“難道魔法界現在已經被黑暗教會統治了?”
無論是光明教會還是黑暗教會,對於溫雲來說都是毫無關係的東西,反正她知道所謂的光明神跟黑暗神都是忽悠信徒的,也沒打算要信奉哪個。
她隻是有些好奇,當年自己還在魔法界的時候,光明教會的統治力持續了數千年,幾乎整個大陸都遍布了他們的信徒。而黑暗教會則被打壓得隻能在偏遠的小鎮中傳播教義,時不時還要被光明教會的主教們領著騎士圍剿一番,就跟被圍獵的小兔子一樣可憐。
這隻兔子現在居然勵誌反殺了?!
本著吃瓜的心態,溫雲決定領著道侶和兒子去圍觀一番。
“要是光明教會真敗落了,那他們的大教堂怕是已經被占領了!”
小火龍興致勃勃地飛在天上,載著溫雲和葉疏白往光明聖殿衝,它以前沒少趴在教會的屋頂上曬太陽打瞌睡,這會兒也是熟練地尋到了最隱匿的角落。
看到那塊被自己躺得無比光滑的石磚,小火龍擦了擦上麵的灰塵,心中欣慰:“還好還好,我的床還在。”
它小心翼翼地扒開那塊石磚,指著那塊小縫隙得意洋洋地跟溫雲和葉疏白介紹:“我們從這兒可以看到光明教會的正殿,一覽無餘!當年我連光明教會在椅子上打瞌睡都瞅得一清二楚!”
然而一轉頭,卻發現溫雲跟葉疏白已經各自用源力隱蔽了身形,堂而皇之地入了光明教會的正殿了。
小火龍這才想起這兩人已經是飛升期的大能,用不著偷偷摸摸窺視了,而它嘛……
算了,還是繼續趴在屋頂偷看吧。
如今的光明聖殿同溫雲記憶中的並無區彆,邊上巡視著一隊又一隊的聖殿騎士,而不遠處依然跪著禱告的普通信徒,偶爾從殿中走出些罩在紅袍下的主教,卻都是神態自若,一如既往的帶著些許高傲和矜貴。
溫雲暗自嘀咕:“這也不像是被黑暗教會打壓的樣子啊?”
走到光明聖殿最中心的那間祈禱室時,能夠站在這兒的都是主教級的人物了,此刻這一群紅衣主教正恭敬地侍候在一旁,而跪坐在正前方的卻是一個年輕的男子。
看樣子是光明教會這代新教皇了。
隻不過他身上所穿的並不是曆任教皇所著的金色長袍,而是一件黑色的法袍,上麵用金線繡著光明教會的標識。
青年那白皙俊美的臉上滿是虔誠,將手按在心口低聲禱告著。
“偉大的光明女神,請為你虔誠的信徒指引正確的方向吧……”
溫雲聽著有些納悶:“我記得先前他們都是說光明主神啊,什麼時候成女神了?”
葉疏白低聲詢問:“這是庇佑他們的強者嗎?”
溫雲搖搖頭,小聲地解釋:“沒有,他們的神就跟修真界的仙人一樣,都是編出來騙人的,實則並不存在。估計那勞什子女神也是信編出來的忽悠套路吧?”
正疑惑的時候,那邊的光明教皇已經結束了禱告,姿態高貴而又冷漠地看向其他主教。
“黑暗教會那些墮落者仍在誤導民眾,妄圖將女神大人歸入他們的陣營嗎?”
紅袍主教低頭回答:“是的,他們依然沒死心,在平民之中編造謊言,說那是黑暗女神的化身。”
“可恥!”年輕的教皇麵帶慍色:“隻有我們光明教會的先輩才目睹過女神大人的尊容,也是我們跟隨了她的足跡五百年,光明的化身豈能被黑暗玷汙?”
他走下台階,方才被他那寬大的黑袍所遮擋住的那張畫像,此時也顯露出了全貌。
葉疏白的視線凝在了上麵。
那是一張勾畫得栩栩如生的精細畫作,畫中的浮雲也好,草地也好,遠處的紅色高塔也好,每一筆都好似注入了靈魂,如同活物。
當然,最中間的那個黑袍少女也畫得活靈活現。
她手中握著一根古怪的魔杖,風將她的黑袍與黑色長發掀起,隻露了小半張優雅卻又冷傲的側臉。
太眼熟了。
這不就是當年光明教會的人來追殺溫雲時,她施展空間法則轉移的那一幕嗎!
所以後麵那五百年的追殺,其實都是瘋狂的信徒在追尋神的足跡?而街上那些魔法師和信徒們的黑色頭發和眼睛,其實都是特意照著所謂的“光明女神”染的?
溫雲:“……”
盲目崇拜要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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