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會覺得婉寧的病愈,和白陵江有關?”
“我說不出來。”
她猶豫了一下,對於蘇妙真身上那道詭異的聲音實在畏懼,仍是選擇了將自己的能力暫時隱瞞,隻是說道:
“從兩日前,娘去了刑獄司見表弟,卻遇上了孫神醫後,我就一直覺得有些不安。”
蘇妙真身上的意識太過神通廣大,她不在神都,那意識卻能將神都城的一些勢力、人物摸查得清清楚楚。
她擔憂自己的能力被那意識察覺,到時恐怕神不知鬼不覺便被‘它’害了。
哪怕是對著自己的父親,也不敢有話直說,隻是換了個方式,將事情言明:
“昨天夜裡的時候,我就覺得格外不安,因此去了娘的屋子。”
姚翝點了點頭,已經聽柳氏說過昨夜女兒睡在了正房之中的事,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我總覺得在我睡著之後,娘出過門,取來了那味治姐姐的藥。”
她十分肯定。
若說之前惡夢隻是擔憂,可在見到姚婉寧的那一刻,又覺得恐怕事情已經發生了,惡夢隻是一種提醒罷了:
“娘摔傷了額頭,手背......
上也有擦傷,我覺得她去過白陵江!”
姚翝的表情逐漸嚴肅了。昨夜風大雨大,出門是危險萬分的,若是柳氏真的昨天夜裡頂風暴出門,那真是拿自己的命在拚了。
他昨晚留在兵馬司,因暴雨太大不敢回來,今晨聽手下回報,說是雨勢太大,吹斷了不少樹木,壓垮了房屋,死了好幾條人命,都上報了官府。
“我會查的。”他點頭承諾。
“從娘遇到孫神醫後,幾日夜裡都下暴雨。”
雖說兩件事看來毫無牽連,但姚守寧總覺得是個信號,提醒了父親一聲,他神情凝重,點了點頭:
“回頭我會查清楚,不會允許婉寧出問題的。”
都是他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姚婉寧有性命之憂。
了解了前因後果之後,再一想到姚守寧先前著急的模樣,姚翝也就心中有數了。
他提醒道:
“這話你不能再說了。”他深深的看了女兒一眼:
“現在你娘有沒有做錯事,我們不清楚,也不好說。”
縱然她真的好心辦錯了事,“但最終她會比我們更受折磨。”
姚婉寧就是她的心頭肉,若知道是因她愛女心切,卻險些害了女兒,柳氏不知道會多痛苦。
“就算你娘有錯,但你我都非婉寧,事情查出來後,我會跟婉寧說,怪不怪你娘,最終她會怎麼做,應該由她自己來做選擇!”
姚守寧看了父親一眼,十分鄭重的點頭:
“嗯!”
她以往隻覺得父親幽默而又慈愛,有些懼內,在柳氏麵前沒有半分原則,對自己寵溺有加,直到今日一番談話,卻像是了解父親更多了。
他並不隻是表麵表現出來的那樣懼內,他對柳氏的性格了解,對妻子不是無原則的畏懼,而是因了解而尊重;
對自己的愛也並不隻是打發孩子的寵愛,卻......
是在知道她說的那些話後,無條件的相信,並願意在這個本身瑣事纏身的時候,分出心神來聽她說話,並承諾願意去調查。
她眼眶濕潤,覺得自己生在姚家實在很好,覺得父親是寬容而又大度,對母親的理解也較以往更深入了許多。
“爹,我不會生娘氣的。這件事了了之後,我會跟娘道歉。”
姚翝咧嘴一笑,摸了摸她的頭:
“好孩子。”
家中矛盾一解決,縱然前路還有很多麻煩,但姚翝卻覺得無所畏懼了。
“有妖怪也不要怕。”他挺直了腰,高大而強壯的身材帶給人極強的安全感:
“傳記之中,七百年前太祖都能殺妖立國,證明人心必是勝於妖怪的。”
縱然七百年後,大慶國力衰退,若真有妖怪出現,有家人在自己的身後,姚翝並不畏懼,也不敢畏懼:
“它們藏頭露尾,還不敢現於人前,便如陰溝中的老鼠,有什麼可怕的?”
他看得出來女兒強作鎮定,卻無聲的安撫她:
“家裡有爹呢,天塌下來了,我給你們頂著!”
他這話說得十分霸氣,一掃在柳氏麵前唯唯喏喏的模樣,姚守寧被他逗笑,也受他鼓勵,拚命的點頭:
“爹最好了!”
受到女兒誇獎之後,姚翝也十分開心,父女二人一番談話,家裡人之間生出的心結瞬時解開了。
他送了姚守寧之後回屋,柳氏也在屋中等著消息。
她脾氣急躁,先前被女兒說得不大愉快,態度也不大好,事後一想,又覺得很是內疚。
見了丈夫回來,便上前一步問道:
“守寧怎麼樣了?”
近來發生的事多,西城案子一發生,姚家被卷入其中,有救命之恩的陸執先是昏睡不醒,此後又發瘋,恐怕姚家麵臨將軍府的追責。
同時蘇妙真姐弟卷入劉大一案,姚翝又因指......
使地痞鬨事而要入獄——
家裡大女兒生病,柳氏與姚守寧之間的關係也因蘇妙真的到來發生了幾次不愉快了。
種種重壓之下,柳氏肉眼可見的憔悴了許多。
她的嘴唇上的水泡潰爛,嘴都有些腫痛,先前吃飯的時候,姚翝就注意到她沒什麼胃口。
他突然就有些心疼。
“沒事。”他笑著搖了搖頭,安撫妻子:
“你也知道,她與婉寧一向親近,可能看到多了顆痣,有些擔憂。”
柳氏聞聽這話,怔了一怔,便沉默了片刻。
接著突然問道:
“是不是因為受我影響的緣故?”她看了姚翝一眼,想要苦笑一聲,卻扯了扯嘴角,卻露不出笑容。
她的話說得沒頭沒腦的,但夫妻多年,彼此早就心有靈犀,她話音一落,姚翝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這些年來,柳氏實在太擔憂自己的長女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姚婉寧越是長大,她就越惶恐,深怕哪一天見大女兒撐不下去,說沒就沒了。
也正因為如此,養成了她一旦涉及到姚婉寧有關的事,便容易一驚一乍的性格。
如今看來,她的這種性格恐怕是影響到了姚守寧,所以看到姚婉寧眉心的血痣時,她也與以往的柳氏一樣,稍有風吹草動便開始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