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閒沉默,他總不能直說找一個死而複生的人,他娘信不信有人死而複生是其次,到時候問起他怎麼想找那麼個人他也沒法解釋。
莽撞了,莽撞了。
他果斷換了話題:“硯台呢?”
原主一家三口都住在公主府,長公主自小宮中長大,脾氣雖嬌蠻些,但該學的禦下技能都點亮,她出宮開府帶的也都是宮裡的人,治家訓人一把手,硯台那樣性格的人按理不可能混到霍閒身邊才是。
說到這個長公主臉色不禁黑了三分,譏諷道:“好日子過得久了就開始不安分。”
霍閒一時沒明白,長公主便與他簡單說了說。
長公主身邊伺候的人都是宮裡人,除嬤嬤外還有太監,而眾所周知,太監是無根之人,故而為延續後代,他們會認乾兒子親兒子。硯台油嘴滑舌不討原主喜歡,但他善於奉承巴結人,也舍得銀子,這不,他在府裡認到了一個“親爹”,借助這位“親爹”的勢,過五關斬六將,成功混成原主小廝。
至於這位“親爹”,也是跟了長公主多年的老人,自硯台事發後,老太監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直言識人不清。如果長公主沒在他房內搜出他一筆筆記錄的“孝敬”——幾箱金銀房契,可能真就被他眼淚糊弄過去心軟了。
長公主府在長平東街,長平東街住的都是達官顯貴,因而相較熱鬨的西街,東街要清靜不少。
馬車行至公主府前,霍閒剛下車,門還沒進,等候多時的宮裡來的內侍就一臉笑意迎上,並說明來意……來意就是請他入宮。
霍閒遭人陷害一事自然瞞不過昊元帝,他本人雖未親自至大理寺看望,但中旨可沒少發,短短五天,塗南發際線都往後移了不少。
長公主絮絮叨叨一通,話裡話外皆是埋怨,她兒子可連家門都沒進呢!
內侍聽著,麵上笑著,也不敢斥責她抱怨的人是當今天子,這位長公主可是當著天子麵都敢指著鼻子抱怨的,背後就更不必在意。
霍閒忽而慶幸進宮前沐浴洗漱一番,不然帶著味道進宮,且不說熏不熏得著昊元帝,若他所猜測沒錯,蕭錦黎一定會特意前來“關心”,在蕭錦黎麵前,狼狽不可。
……
霍閒進宮後第一個見到的不是昊元帝,而是太子。
“霍閒,你沒事吧?”太子見到他後立刻上前,伸手去檢查他是否有受傷,麵上擔憂真真切切。
原主與太子亦兄亦友,平日裡礙於身份會矜持一些,不過現在霍閒剛經曆一場牢獄之災,他也顧不上身份不身份。
霍閒微微笑了笑:“殿下放心,我沒事。”
太子剛想說話,忽而喉頭一癢,捂著嘴咳嗽起來,氣血不足而顯得蒼白的皮膚經過這一陣咳嗽更白幾分,幾近透明。他是真的體弱,此時剛入秋,而他已披上貂裘卻依然手腳冰冷。
霍閒擔憂地看著他,他緩了一會兒方才有所好轉,聲音有些虛:“沒事就好。”他原有心想問一問原委,奈何有心無力,自從前幾日天氣冷了些許,他便越發感覺身子骨不爽利,頗有些力不從心了。
“殿下,今日太醫可請過脈了?可有說什麼?”霍閒問。
太子擺擺手,清雋瘦削的麵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還能說什麼,無非是安心靜養,不要吹風,孤都能背下來。”
“那您怎麼……”霍閒皺眉。
“我整日待在東宮也難受,趁著今日天氣好出來走走,也看看你,你既安然無恙孤便放心了。”太子語氣溫和,笑容中一抹淺淺愁緒。
霍閒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原主記憶中這位太子其實文采斐然,政治嗅覺敏銳,眼光獨到,並不比原主差,而在武一方麵,太子每每在校場看他騎馬射箭,都會目露豔羨。
上天給了太子天賦才華,卻沒有給他一副好身體,是為遺憾。
“過會兒見了父皇若還有空便去孤那裡坐坐,曦兒前日無需人扶能稍走上兩步,二弟還是每日都會過來陪曦兒說話,你幾日未進宮,二弟還一直念著。”
二皇子並不是傻子,或者說,是這個時代的人沒有傻子與智力低下的概念,二皇子是智力低下,他有思考能力,對外物的反應慢半拍,在語言和動手上也較弱,卻不是純粹的“傻”。
原主與二皇子同齡,比他稍小幾個月,但打小心疼這位二表哥,每次進宮都會給他帶些好吃好玩的,所以二皇子已經習慣他的到來。
“好。”霍閒溫和應下。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昊元帝接見許久的人居然是蕭錦黎。
霍閒被昊元帝近侍黃公公親自引進暖閣,一眼看到昊元帝坐在案幾後,案幾上是還未完全批閱完的奏折,蕭錦黎立於禦案前,父子兩之間的氣氛一如往日所見疏離。
見他進來,沒什麼表情的昊元帝臉上露出笑,甚至起身朝他走來,並在他欲行禮前攔住:“快讓舅舅看看有沒有受傷,可有不適之處,黃魚,太醫可來了?”
一連串的關心從昊元帝口中說出,霍閒餘光便看到蕭錦黎眼中一閃而逝的陰霾和嫉恨。
作者有話要說:圓圓下章出哦!
感謝小仙女“-憐青”灌溉營養液+10,麼麼噠,愛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