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外的敲門聲是有節奏的三下接三下，然後門外的人自己推開了門。
南言攥著手機心臟快要跳到嗓子眼的時候, 驟然鬆氣。
推門進來的是個圓臉的可愛小姑娘。
“老師們好。”
甜甜手上挽著一件外套, 客客氣氣跟所有人打招呼。
劇組的人也都認識南言的這個助理, 同在一個片場了三個月, 大都混了臉熟。
“來接你姐？”
蘇斜問了。
“是啊, 已經到了言言姐該睡覺的時間了，我們素姐給言言姐規定的有時間，為了養皮膚, 明天早上還要去試衣服，抱歉，言言姐你該走了。”
甜甜過來雙手合十朝著南言拜了拜, 小聲說：“言言姐, 不是我的意思哦。”
南言心裡頭隻一個轉兒，就曉得了怎麼回事。
她也鬆了一口氣。
虧著沈珺故是個有分寸的，他要是自己來推開這扇門，隻怕她明天跳進黃河也要跟著沈珺故一起熱搜見了。
哪怕不是熱搜, 也要被所有的人議論一番。
劉導知道歸知道, 可劉導到底心中有彆的想法不敢吭氣兒，彆的演員可說不好了，萬一說走嘴, 還指不定鬨出什麼來呢。
還好還好, 沈珺故沒有暈了頭。
正好是切歌的中間, 那麼幾秒的安靜時間, 南言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 朝大家抱歉的笑了笑。
“我家經紀人管得嚴，已經讓人來接了，就沒法繼續陪大家了。”
劉導搖搖手：“哎喲，小南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這麼晚了你早點回去是應該的，需要送……啊啊啊不用不用，你有人接不需要送。”
蘇斜都已經站起身打算送人了，劉導又把這話堵了回來。
他猶豫了下。
“你們兩個女孩子這麼晚了，還是我開車送你們回去吧。”
“謝謝你，但是不需要了。”
南言婉拒了蘇斜的好意。
她抱著外套和大家一一打了招呼，跟著甜甜從氣氛火熱的包廂內走了出來。
關上那一扇包廂的門，隔斷了裡麵的各種熱鬨，鋪著厚厚地毯的走廊裡偶爾是兩邊包間裡傳來的隱隱約約鬼哭狼嚎。
她去洗手間拍了拍紅撲撲的臉，甜甜老老實實抱著外套站在她身邊。
“言言姐，我可不是自己來的，發工資的老板開了口了，我就來打擾了。”
甜甜第一時間就把自己身後的雇主出賣了個乾乾淨淨。
南言吹乾手，好脾氣地笑了笑。
“我知道。”
“走吧，他在哪？”
“在酒店外的臨時停車位。”
甜甜前麵帶路，走到大廳的時候幫著南言穿回厚厚的羽絨服，又把自己帶來的一個線帽給南言塞頭上，徹底把南言可能會被人認出來的那張臉藏了個結結實實。
從大廳門口一出來，沒有了空調暖氣的輔助，寒風淩虐，頓時凍得南言在驟然溫差下狠狠打了個寒顫。
她衣服拉鏈都拉到了下巴，埋著腦袋藏得結結實實，還是被吹得透心涼。
甜甜趕緊帶路。
臨時停車位上停著的是一輛南言不太熟悉的車。
不是她的也不是沈珺故常開的，一輛低調的寶馬，泯然眾車，不容易被人注意的那種。
隨著她的走進，副駕駛的車窗下降了一些，露出約三指寬的空隙，透過空隙，是坐在駕駛席的男人投過來的淡淡一瞥。
那一瞥很快就收了回去，是十分克製的自律。
“上車。”
男人的聲音和語音裡是有些失真的，南言依言坐上了車，關上車門的時候不著痕跡揉了揉自己紅通通的耳朵。
和沈珺故上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相處已經是兩個月以前的事情了，隔著不過兩臂寬的位置，他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給南言遞過來了一瓶溫熱的牛奶。
“先喝點，暖暖胃。”
南言接過牛奶，扣上安全帶的時候忽然想起來，她家甜甜呢？
車已經發動要行使了，甜甜站在人行道上笑容可愛朝著南言搖了搖手，露出三指寬的車窗外，是她更甜滋滋的聲音。
“言言姐，我被放假了，明天見。”
南言不可置信快要把臉貼到車窗上，可還是隻能看見甜甜很快被車速甩在身後的模糊身影。
就這麼把她拋下了？
專門跑一趟就是代替沈珺故進包廂來接她出來？
“彆看了，我今天給她五倍工資，放了她的假。難得有時間讓人家小姑娘也出去自己玩玩吧。”
身側駕駛席的沈珺故目視前方，明明沒有看南言這邊的情況，卻把她心裡的困頓解答的清清楚楚。
南言視線轉移落回到了沈珺故身上。
半響，她還是沒有說什麼。
南言抱著溫熱的牛奶，側眸看著車窗外飛快退後的一排排五彩斑斕的霓燈，在車慢慢停在一個紅燈路口時，她咬了咬唇。
“殺青了？”
沈珺故淡然接話：“嗯，殺青了。”
“恭喜。”
“也恭喜你。”沈珺故彎了彎腰，趴在方向盤上，在紅燈的短短一分半的等待時間中，讓笑意染上了他的眼底眉梢，溫柔目視著近在咫尺的南言。
“我很開心。”
南言想說開心什麼，可之前的記憶不期而至。
她想到了被沈珺故叮囑過兩次的談話，關於殺青這個詞，已經不是一個對工作結束的輕鬆，而是一個懸在空中的氣球，飄到了南言的頭頂，就快要爆炸。
不知道裡麵會炸出來的是花瓣金粉，還是烏黑的膠水。
南言垂著眸，雙手不自然摩挲著自己懷中的牛奶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