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2 / 2)

大隊部院子裡黑燈瞎火的,隻有倉房裡點著一盞煤油燈,進了門,好家夥,全是親戚——柳光耀和他兩個兒子柳建業、柳建華,柳文明和他兩個兒子柳東風、柳東來,柳東旗,加上柳東睿兄弟三個,還有林穀雨和柳文元,足足十來個人,全是一隊的。

柳光耀這才發現柳東睿把自己個兒媳婦也帶來了,柳文元也看到了,瞪了他一眼,怪他道:“帶你媳婦兒來這乾嘛?讓她替你扛麻袋呀?這不是女人能乾的活兒,趕緊送她回去。”

柳東睿可不能同意,帶林穀雨來就是為了作弊使的,他笑嗬嗬的跟柳文元和柳光耀說:“穀雨也是咱們隊的一員,這事兒我跟她說過了,她也很支持,想過來幫幫忙,你們放心吧,我倆一輛車,絕對不會拖你們後腿。”

柳文元還想說什麼,柳東明趕緊勸道:“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時間不早了,爹你就彆磨嘰了,大不了讓大林子那車少拉一點,我這車多拉一點,趕緊的吧。”

柳光耀就招呼大家先把糧食裝車上,“動作麻利點,彆弄出那麼大動靜,裝好車子後,走村外的大路,哪怕繞去哪點,多走點路也彆讓人發現了。”

幾個人就跟老鼠似的,偷偷摸摸的把糧食裝上架子車,為了保密,不敢用騾子和驢拉車,隻能用人,還不敢叫外人,就這十來個人,兩個人一組,一個在前麵拉,一個在後麵推,從大隊部往村外走,走的很慢,特彆的小心翼翼,等到了村外大路,離村子遠了一些,就瘋了一樣推著小跑了起來。

倉房裡燈光昏暗,林穀雨趁著沒人注意,偷藏了十幾袋子糧食在空間了,等到了路上,他們走在最後麵,林穀雨把車上的麻袋全收了進去,兩個人拉著空車慢慢悠悠輕輕鬆鬆的往前走。

就這速度,也沒比其他人慢多少,等快到跟前了,林穀雨才往上麵放了十來袋子糧食上去,夜裡這麼黑,她動作又快,其它人根本不可能注意的到,柳東睿頓時就感覺車子沉了很多,憋著一口氣又往前拉了十來米,實在是拉不動了。

就聽見柳東明說:“我瞧大林子那車可沒少拉,讓他少放幾袋子他還不願意,也不知道能不能拉得動,要不我去接一下他倆吧。”

女人再怎麼能頂半邊天,力氣天生就沒男人大,他有點不放心老三。

柳東睿趁機就喊:“大哥,老四,過來幫我推一下,這個小坡實在上不去了。”

柳東明和柳東方聞聲跑了過來,到了跟前看見這輛架子車上麻袋摞了老高,都瞠目結舌,“大林子,你這車咋拉這麼多袋糧食呢?讓你少拉兩袋你反而要多拉兩袋,也太逞強了。”

柳東睿回頭看了一下,額,得有十四五袋糧食,一千四五百斤,不是逞強是啥?!難怪大哥這麼詫異呢。

林穀雨挪到他身邊,對著他耳朵小聲說:“我怕一會兒不方便放進地窖,就往車上多放了幾袋,嘻嘻~”

他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描補道:“我還不是瞧拉出來一趟不方便嘛,走個路輕手輕腳的,跟做賊一樣,想著一趟多拉出來點,能快點弄完,再說,我力氣大,出來前吃了點東西,正好多乾點活消耗一下。”

柳東方是知道自己這個三嫂經常愛鼓搗些吃的東西的,有一回還聽二燦抱怨說他娘半夜起來包餃子吃,所以柳東睿說的話他一點都沒多想,隻有柳東明皺著眉頭,心裡嘀咕大林子什麼時候力氣這麼大了?

這個念頭才剛起,柳光耀在那邊就喊了:“東明,你們幾個乾啥呢,趕緊推上來,彆耽誤功夫,趁著夜黑咱們多拉幾趟。”

煤油燈又點了起來,就放在窖口邊上,林穀雨這才瞧見一個長方形的大坑,約有兩米長一米寬,坑裡竟然還挖了台階,可以步入進去,在再往下就黑咕隆通的看不清楚了。

柳建華扛起一袋子糧食往下走,到最後一個台階,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衝上麵喊:“下麵太黑了,一點都看不清楚,一會兒回去多拿一盞燈吧,還有土窖挖的不高,進來得彎著腰,要不就磕著頭了。”

林穀雨靈機一動,說:“黑燈瞎火的扛著麻袋下台階不方便,我個子矮,在下麵行動方便,要不就由我在下麵提著燈給大家照亮吧,大家夥也不用彎著腰往裡走,就把糧食放到最下麵一個台階那,我在下麵把麻袋往裡挪。”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為了趕時間,這個土窖也就挖了不到兩米高,男人們扛著一袋子糧食在下麵肯定直不起來腰,如果是女人,倒是會方麵很多。

不過柳光耀還是有點猶豫,他問林穀雨:“那麼多袋子糧食,你一個人能搬動嗎?”

林穀雨就笑說:“我不搬,我就把袋子往邊上挪就行,費不了什麼力氣。要是您怕我速度慢,要不就讓大林子下來幫我一把吧,裡麵空間不大,一個人在裡麵挪動,總比好幾個人在裡麵寬鬆一點。”

“那行吧!咱們試試,要是大林子累了,就再換一個人,老彎著腰可不好受。”

柳東睿擺擺手,說不用,“這點罪我還是能受的,大隊長為了咱們一隊冒了這麼大的風險,我更沒啥說的了。”

那就開乾!

彆說,柳光耀發現這法子還真的特好使,煤油燈就放在最後一階台階下麵,從窖口往裡走都能照的到,其他人隻要把麻袋扛到煤油燈旁邊,不用彎著腰往下走,動作利索多了。

他每回扛著媽蛋下去,煤油燈旁邊的糧食都已經被挪走了,窖洞最裡麵煤油燈光照不到,他看不清楚,就聽見林穀雨提醒柳東睿“哎呀,往裡走,先沿著邊上放,把這袋摞到上麵去。“

瞧著夫妻兩個配合的還挺默契,一點都沒耽誤。

中間柳東明往下喊話:“大林子,你腰還成不成?要不你上來歇會兒,我下去替你吧。”

柳東睿就說:“不用了!我還行,沒感覺多累。”

柳東明就跟他爹柳文元嘀咕:“大林子現在咋這麼逞強呢?不讓拉那麼多糧食非要拉,下去好一會兒了,還說沒覺得多累,要是我彎著腰那麼久,腰肯定直不起來了。”

柳東睿是真的沒覺得累,因為他啥都不用乾啊!就坐在地上歇著看林穀雨在那刷刷刷使用魔法,麻袋跟會飛似的,一袋一袋自己往上摞,又快又整齊,他覺得自己現在已經不是一個純粹的唯物論者了。

這作弊器簡直不要太好使,滿滿五車,幾十袋糧食,十來分鐘就搬了進去。

土窖的口比旁邊的土地矮了兩三公分,等林穀雨和柳東睿上來,柳建華拿半扇長方形的破門版遮住了入口,又搬了一塊很大的青石板壓了上去。

他拍拍手上的灰,笑說:“等最後完事了,往上麵堆一些土坷垃,碎石塊,弄的跟周圍一樣,保準沒人能看的出來。”

這地方那麼荒,等閒都沒人往這邊來的。

回去的路上,林穀雨就問柳光耀:“大隊長,二隊和三隊那邊,是怎麼說的?”

當時開會柳光耀當眾說了要先顧著社員們的口糧隻交公糧不交征購糧,所以這三個生產隊現在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命運共同體,不可能隻一隊把糧食藏起來吧?

柳光耀就說:“主意我給他們出了,留多少糧食在倉房裡也讓東方給算過了,具體怎麼辦,在哪兒挖地窖,這些我沒有過問。”

她倒吸了一口冷氣,“您就不怕萬一有人搗亂?這主意是您出的,萬一誰要是說出去了,您怎麼辦?您得為自己考慮一下!”到時候人贓俱獲,一逮一個準啊。

柳光耀聽她著急的語氣,知道她擔心的是吳金喜,就笑說:“我隻跟兩個生產隊長說了最後的計劃,讓他們找自己家家人偷偷摸摸的乾,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按了手印的,出了事誰也跑不掉,他們肯定不敢搗亂。再說,明年啥年景大家夥都知道,為了活命,我先相信他們不會的。”

林穀雨卻沒他那麼自信,她又跑去跟柳東睿講了這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呢,我覺得大隊長太掉以輕心了。要不咱們偷偷找一下二隊和三隊的地窖在哪裡,偷偷摸摸的把糧食運出來?”

柳東睿卻不那麼認為,“大隊長眼神犀利著呢,看人準的很,吳二有雖然糊塗,可他膽子很小,怕死,你等等看好了,發生了這回事,為了保命,他嘴巴比誰閉的都嚴實。”

行吧,也隻能這樣了!說實話,那空間容量有限的很,為了放糧食,裡頭的好多東西她都挪了出來,曬的那些菜乾屬於能見人的,她就全拿出來放在原來的灶屋裡,柳東睿在廚房邊角挖了一個小土窖,裡麵放了兩口缸,多的糧食她全放裡頭了。真把二隊和三隊藏的糧食透出來,她還得頭疼去哪兒藏糧食去。

又這樣來來回回忙活了三趟,就有公雞開始打鳴了,年紀大的社員起的很早,公雞一打鳴就起床,在弄一趟肯定會有人發現。約定好了第二天還是差不多那個點去大隊部集合,就趕緊散了。

林穀雨用空間倒是一次性可以搬過去很多袋,但很難遮掩過去,一是每輛車搬上去多少袋,他們幾個心裡都有數,隻有自己這輛車可以動一動手腳;另一個就是架子車的承重有限,她和柳東睿兩個人的能力也有限,一次拉個千百百斤還可以說的過去,要是拉個兩三千斤,保準沒人信。

所以,隻能這麼一趟一趟的費力氣折騰。就這樣,有作弊器加持,忙活了大半夜,兩個人也累的跟什麼似的,其它人更不用說了,深秋夜裡,穿著的厚褂子都被汗濕,整個人跟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柳光耀、柳文元年紀大了,早就累的氣喘籲籲了,但是沒有一個人喊累喊停,都在咬著牙死撐著。

好在,第二天她不用上工,柳東睿還沒打算去上班,孩子們吃飯可以去食堂,兩個人上了炕摟著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

還是被和和給鬨醒的,小丫頭拽著她的衣襟頭埋在她胸脯裡使勁兒想往裡鑽,小嘴咿咿呀呀的喊個不停。

柳婆子聽見動靜在隔壁屋裡說:“趕緊先喂喂孩子,喂雞蛋羹就吃了兩口,喂米湯還是不喝,哭了好一會兒了,可憐的喲,肯定餓了。”兒子和兒媳婦都說過孩子還太小,除了喝奶彆的都不能吃,可柳婆子能有什麼辦法,兩個人睡的跟死豬一樣,叫都叫不醒。

林穀雨趕緊解開扣子,給和和喂食,小丫頭的確餓的很了,上嘴銜住,咕嘟咕嘟的往肚裡咽,一下一下可用力了,吸的她生疼。

“娘,你咋來了?”她強撐著精神跟柳婆子聊天。

“是你爹,早上出去轉了一圈,回家來就讓我過來看看孩子。”彆的沒多說,年紀大的人覺淺,估計不是猜到了就是柳文元沒瞞她,知道她和柳東睿兩個人夜裡搞事情去了。

沒聽見大燦和二燦的聲音,這個點他倆肯定起了,不知道是沒放學呢還是不在家,窗戶雖然開著,但外麵是陰天,看不出現在幾點了。

外間響起柳婆子的腳步聲,衝著東屋喊:“穀雨,你和大林子差不多就起吧,食堂該放飯了,我先過去學校帶大燦和二燦去吃飯,你們也彆耽誤了。”

哦,原來還不到十點,林穀雨隨口答應,等柳婆子出了門,她立刻就倒了下去,還是很困。

看見柳東睿還捂著被子躺著呢,林穀雨就輕輕蹬了他一腳,“老公,趕緊起來洗漱去食堂打飯,我肚子好餓。”

“今天晚上得早點睡,早起早睡慣了,猛一下熬夜我還真有點熬不住。”

柳東睿掀開被子,露出臉來,眼睛還緊緊閉著,嘴巴大張打了個哈欠,“我眼睛都睜不開了,昨晚上哄閨女哄到半夜,根本就沒睡多久。”

林穀雨就說:“和和這樣日夜顛倒也不是個辦法,我覺得還是得給她糾正一下。”

柳東睿點點頭,“忙完這幾天,白天就不讓她睡那麼久了。”

接下來的幾天,柳大燦發現他爹娘天天睡到食堂放飯才醒,晚上很早就催他們睡覺,睡得早起的晚,每天早上醒來妹妹都睡在他和二燦炕上,明明前一天晚上妹妹是跟爹和娘睡的,真是好奇怪!

過了兩天,柳建華過來借自行車,“縣裡通知我爹一早去開會三級乾部會議,騾子車和驢車都用不了,我想著能不能借你家洋車子使一下,我學會了載他去。”

社員們練時都不夠吃,更彆說牲畜了,圈裡那些個牲畜,出了豬,其它的現在一天隻喂一頓,稀的多,稠的少,不乾活還行,幾十公裡的路是肯定跑不了的。

這是正事,林穀雨一口答應,“當然沒問題,你還不會騎是吧?等一會兒,我喊大林子過來教教你,他個子高,在後麵給你扶著省的摔倒。”

柳建華個子很高,坐在自行車上,雙腳能挨地,熟悉了自行車的零件後,很快就找到了感覺,雖然還有點晃晃悠悠的,但自己一個人騎著走是沒有問題了。

林穀雨給他倆倒了一杯水,就問柳建華:“大隊長這次開的這個三級乾部會說要乾啥了嗎?怎麼又突然通知開會。”

上次去縣城開會也是突然通知的,具體內容也沒告訴,回來就整出電話裡向主席保證的事來。

柳建華眉心緊擰,抿著嘴說:“我爹現在一直死扛著說沒有餘糧,王書記念在我爹是退伍軍人,批評教育寫檢討寫思想彙報來了一全套,但態度還算好的。去縣裡還能有啥好事?用腳丫子想也能猜的出來。”

又說:“我爹要自己走著去,我不放心,這才想借你家養車子載他一塊去的。”

林穀雨安慰他道:“估計也就是批評教育,無非是話說的再狠一點,你勸勸大隊長,讓他就當是聽個耳旁風,難聽的話彆放在心裡。現在是新政府,什麼事情都有例外,人肯定不會出事的。”

雖然這麼說了出來,可她隱隱有些擔憂,心裡一直咚咚咚直跳。

女人的第六感有的時候真的準的可怕——第二天,柳光耀真的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咬牙完成了!

訂個目標,明天還是三合一

明天的戲份比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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