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姒挑眉,淡淡看去,見皇帝微怔,似在仔細思量朝中近來都有什麼事情。
而後終是點了頭:“好吧,便聽母後的。”
太後顏色稍霽,又說:“也不要太過勞累,將身子養好更為要緊。”說著又看看夏雲姒,“窈姬的身子也要讓太醫好生醫治。她中毒的時日比你還長上許多,若有什麼不妥,哀家看你如何向佳惠皇後交待!”
皇帝忙又應是。夏雲姒瞧出太後今日這是帶著火氣來的,大約是昨天回宮後越想越惱所致,銜著笑打了個圓場:“太後不必動怒。這樣的事,如何怪得了皇上呢?是那心思惡毒之人的錯處,好生辦了便也是了。姐姐在天有靈,也不會怪皇上的。”
“你還向著他說話。”太後斜斜地一睨她,氣氛終於真正鬆快了些。
夏雲姒又徑自繼續用膳,筷間夾著一枚平平無奇的叉燒包,嘗著都比平常更可口了。
事情全如打算,便足夠好。
況且現下看來,皇帝雖然原也不會輕饒了此事,但有太後這一番厲斥,總難免辦得更嚴,她的勝算也就更大了些。
待她回到朝露軒時,軒中已歸於寧靜,鶯時迎出來稟話,道都還好,樊應德查驗過那些炭,見數量不少,便知不大可能是旁人潛進去動的手腳,隻能是管庫的人有問題,就隻嚴審了徐有財。
這與夏雲姒所料一般無異,再怎樣的案子也不可能一上來就對她闔宮的宮人亂用酷刑,絕大多數都遭不了大罪。
隻是可憐徐有財前一陣子挨板子受的傷剛好,就又惹下一身新的,但好歹扛了過來。
“傷得不輕,人都暈過去了。倒不枉夏大人幫他家中取回了被村霸奪走的地、保他一家老小的平安。”鶯時壓音說著,語中一頓,“還有就是玉采女……宮中都知娘子待她親厚,嬤嬤審她便也嚴些,麵上瞧不出傷,卻不知遭了什麼罪,回來後就一直把自己鎖在屋裡不肯出來。”
夏雲姒點點頭:“先讓她歇一歇吧,我遲些去看看她。”
總歸是都熬過了。
熬過就好,日後便隻消靜觀其變、等個結果了。
太後與皇帝皆震怒,又是樊應德帶人親審。雷厲風行之下,不過兩日,朝露軒就徹底洗脫了嫌隙。
一時倒也沒真牽扯上夏雲姒預想的宿敵,但尚工局也供出了與她不相乾的旁人,事情就此與她無關了。
那日賀玄時的精神也好了些,臨近晌午閒來無事,就來朝露軒看她,將進展與她說了個大概。
“宋徽娥?”夏雲姒皺眉,思來想去,仍道,“臣妾似都不曾聽過這人。”
“是。”賀玄時點頭,“是昔年朕與你姐姐成婚時,一並賜入府中的妃妾。後來你姐姐難產,她身上疑點頗多,朕便欲廢了她。你姐姐卻不肯,覺得斷不是她所為,最終隻降了徽娥,圈禁在宮裡了。”
哦,那便是貴妃與昭妃推出來的替罪羊了。
夏雲姒淡淡地抿了口茶:“當年之事臣妾並不清楚,也不敢妄言。隻是如今之事,水銀價貴又難得,非她一個長年禁足宮中的低位妃嬪可輕易尋來的。”
“不錯。”賀玄時複又點頭,“朕也已吩咐下去,務必一查到底,不可隨便尋個人頂罪了事。”
夏雲姒長聲籲氣:“是啊,不然真是白白教臣妾身邊的人受了那許多委屈。”
這話說得不鹹不淡,意有所指得十分明顯,他不禁笑出聲:“朕記得,這便賞他們。”
說罷便喚來樊應德,笑道:“審是你審的,如今行賞便也由你看著辦,把人給朕安撫好,不然朕拿你治罪。”
樊應德點頭哈腰地應了一番,夏雲姒又曼聲道:“旁人讓樊公公打點也罷,臣妾放心。可還有個含玉呢,她此番也不知受了怎樣的罪,素來是那樣好的性子,都把自己悶在房裡足足兩日才又肯見人,臣妾去勸都沒用。”
皇帝了然,順著她道:“傳旨下去,晉含玉做正八品禦女。”
夏雲姒拈腔拿調地嘖聲:“皇上與含玉也是熟悉的,她難道還比不過昔日仗著身孕晉位的采苓麼?”
說罷,她不動聲色地靜靜觀察他的每一分動靜。
此舉意在試探他當下對她有多少包容,話半開玩笑地說出來,他若不允也就了了。
他卻半分惱意也沒有,反倒笑意更濃,一擺手:“去,傳旨,晉含玉做從七品經娥。”
這就又提了一品,比采苓有孕之初晉到的淑女也高了半品。
他說罷回過頭來看她:“這可滿意了?”
夏雲姒抿笑起身,屈膝福身都透著嬌嬈:“臣妾代玉經娥謝過皇上。”
“快起來。”他伸手一扶她,“隻是委屈了你。此番你吃苦最多,先前卻晉位太快,不好再晉。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朕替你辦到。”
夏雲姒自是知理地搖搖頭:“臣妾彆無他求,皇上能嚴懲凶手,臣妾就知足了。”
正這樣說著,便見一宦官進了屋來,一躬身,瞧瞧夏雲姒,欲言又止。
夏雲姒認出這是近來在查這案的一個,識趣道:“臣妾先避一避。”
“避什麼,屬你受害最深。”皇帝說著一睇那宦官,“不必吞吞吐吐,直說便是。”
便見那宦官跪地,連叩了兩個頭才敢開口:“皇上,這事……這事牽扯到了昭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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