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過年(1 / 2)

問鼎宮闕 荔簫 6704 字 8個月前

夏雲姒美眸一翻:“隻見過兩麵罷了, 投緣說不上,隻是覺得她性子尚可,且也不似吉經娥一般,讓皇上寵到覺得臣妾都久不見聖顏!”

“你這醋壇子。”他捏她的臉,“她不懂事,朕罰也罰了, 你還要不依不饒的?”

“哼。”夏雲姒撇嘴, “倒還成了臣妾不對……”說著作勢歎息, “臣妾告退, 去跟和姬說說話去!”

她說完就走,一點也沒欲拒還迎的意思。他倒沒多勸,卻在身後笑:“晚上宮宴, 你乖乖在朕身邊待著!”

沒聽到回音兒,他笑意倒更濃了些, 手裡執著本折子,邊笑邊搖頭, 也不知看進去沒有。

禦前宮人們眼觀鼻鼻觀心地林立四周,每個人心裡都滿是玩味。

——前些日子吉經娥是得寵,看比之窈姬, 到底還是差著遠了。皇上對吉經娥, 說到底不過是見了番邦美人覺著新鮮, 窈姬這般敢在聖駕前拈酸吃醋卻還讓皇上愈發歡喜的,哪裡是個尋常“新鮮人”比得了的呢?

看來吉經娥的盛寵自此便成了老黃曆。

還能不能翻盤,就看她日後的造化了。

夏雲姒離了紫宸殿, 便徑直去了和姬的住處。和姬被安排在了前陣子剛平反的宋充華宮中居住,宋充華給她挑的留燕苑寬敞舒適,另還從自己身邊多撥了兩個宮人給她,免得她初來乍到的不適應。

不過和姬跟前侍奉的兩個婢子還是從洛斯帶來的舊人。雖是洛斯人,漢語說得卻也極好,比之和姬的字正腔圓差了一些,但比吉經娥那樣一聽就音調古怪的可強得多了。

二人笑容和暖地迎著夏雲姒進去,請她在堂屋裡等了一會兒,和姬便從臥房出來見了她。

兩人平禮相見,夏雲姒抬眸一瞧,便見和姬雖穿戴齊整、臉上的腫脹經藥膏敷過也已好了許多,但眼眶是明顯紅的。

“和姬妹妹這是剛哭過?”夏雲姒邊落座邊笑喟,“快彆哭了,晚上還有宮宴呢。除夕是喜慶的大日子,妹妹紅著眼睛去不知要讓人傳出什麼。再說為了吉經娥那樣的人,也不值得。”

和姬黯淡地垂著首,聲音隱有哽咽:“今日還多謝窈姬姐姐出麵解圍。”

“客氣了。吉經娥太沒規矩,我不出麵也會有旁人看不過眼。”她說著淡淡一笑,“隻是……從今日之事,可見她對你存怨已久,你早就不該讓她與你一道嫁過來。如今同在宮中,雖是皇上懲治了她,日後也不知還會不會有彆的麻煩。”

和姬聽言抬起頭,眼中淚意又深了兩分,泫淚欲滴的樣子楚楚可憐。

她看一看夏雲姒,苦笑說:“窈姬姐姐也覺她是與我結怨已久?”

夏雲姒被問得一怔:“難道不是?”

和姬搖搖頭:“不是,她原是我最好的姐妹。”

夏雲姒麵露愕色,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旁邊的鶯時,鶯時也是如出一轍的詫異。

和姬複又低下眼眸,輕聲道:“她家中雖是貴族,但身份不高,七八歲時被選進洛斯王宮做我的伴讀,我們從那時起便很要好。此番和親……按著我哥哥的意思,原是要她以隨駕侍婢的身份隨來,來日或在大肅朝中找個小官嫁了、或回到洛斯另行婚嫁,是我覺得那般總會拖上數年,難免耽誤了她。再者……我又想,嫁來大肅舉目無親,嬪妃的身份總好過宮婢,這才說服了我哥哥,讓她一並與我嫁過來,誰知……”

她不禁滿麵悔恨,潸然淚下:“皇上不過寵了她幾次,她便像變了一個人,再不似從前一般了。更直言說從前不過畏懼我的身份,不得不萬事依著我,如今身在大肅後宮,讓我有本事便與她一較高下。”

和姬愈說愈是激動,最終泣不成聲:“我不明白,我不明白!這些年我都沒有虧待過她!我沒有親姐妹,便拿她當親姐妹看,但凡好事沒有一件不想著她的!她如何能這樣對我!我不明白……”

一聲聲的“我不明白”,將背井離鄉的恐懼、舉目無親的淒愴與被摯友背叛的難以置信儘數包含其中。她喃喃地念了很多遍,聲音才一點點地弱了下去,又帶了輕顫,聽來無助之至。

夏雲姒唏噓歎息:“知人知麵不知心的事,每日都在發生,宮中隻會更多。你所言若是真的,她大約從一開始就是嫉恨你的,隻因你的身份放在那裡,她為了自己、為了家中的榮華富貴,不得不忍而不發。”

和姬拭著淚點點頭:“這我想明白了。”

“既想明白了,日後便也不必為此難過了。”夏雲姒輕哂,“這後宮的日子,你覺得它苦它便苦,你覺得它逍遙它便也逍遙。與其為這起子人傷心難過,還不如好好想想如何過日子。以你的身份,隻要不犯錯處、好生活著,皇上總歸不會虧待你。來日若再當個太妃,便也算是一是坐享榮華了,總比已被問了一次罪的吉經娥強。”

這話說得頗有些推心置腹的意味,和姬麵露感激:“多謝姐姐提點。”

“哪有什麼提點呢?左不過是日後都還要在宮中活幾十年,我也想多結個伴。”夏雲姒笑容溫婉,“得空時不妨去慶玉宮坐坐,昭儀娘娘、周美人與玉經娥也都是好相與的,我們一起說說話。”

和姬連連點頭:“好。與我一同嫁來的如美人也不錯,改日帶她去見姐姐。”

夏雲姒噙笑:“我彈琵琶給你們聽。”

和姬也笑起來:“我們跳洛斯舞給姐姐看!”

這便算是一拍即合,夏雲姒告辭離開時,和姬含著笑親自將她送到了門口。她“借花獻佛”的那份賀禮和姬也很喜歡,道今晚便戴著去參加宮宴。

她便乘著步輦回了慶玉宮去,鶯時瞧著有些憂心,路上壓音道:“娘子也不過見了和姬娘子兩麵,會不會說得太多了?”

“我也沒說什麼。”夏雲姒淡笑,“若她並不善,也不能對我如何;若當真可結交一二,那我便是一定要結交的。”

一定要結交,自不是為了所謂的“投緣”,也不是什麼看不慣吉經娥而做的“拔刀相助”。

而是為了她背後的洛斯。

她進宮的時日都不久,洛斯國王待她極好的事便已人儘皆知了。這樣的一位和親公主來日若有命在大肅做太妃,想來洛斯也要對她更加尊崇。

這樣的一個人,為何不先結交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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