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又是一場宮宴盛大,群臣參拜、歌舞升平。
這樣的宮宴說是千篇一律,也足以每一場都令人心潮澎湃。
夏雲姒自一開始便被喚到皇帝身邊伴駕,臨近宴席散時,他們又如去年一般先一步離了席,同去椒房宮陪伴佳惠皇後。
離開椒房宮時已是夜色深深,然煙花璀璨。二人同行在宮道上,他執著她的手,煙花竄起的光火不時照亮她的臉,他總要出神地看上一陣。
她便在某一次時突然而然地偏過頭,迎上他的視線:“皇上看什麼!”
他局促彆開,一聲輕咳:“這麼凶。可惜了,天生麗質卻生成個悍婦。”
“臣妾又沒說什麼……”她小聲嘟囔,跟著看了看眼前的宮道,“皇上不回紫宸殿麼?”
他道:“陪著你。”
她挑眉:“皇上明日還有元日大朝會。”
自臘月十五至元月十五,皇帝與滿朝文武皆可歇上一整月,唯獨這元日大朝會是個例外。
這日不僅百官皆要到場,還有番邦來朝,常常一忙便是大半日,比平日上朝更加累人。
他卻還是說:“那也陪著你。”
說著攥一攥她的手,湊笑她耳邊笑說:“還是這樣冷,可見毒沒解乾淨,朕抱著你,給你暖暖身。”
夏雲姒頓時羞赧無比:“皇上怎的也沒正經起來!臣妾無事了……”
確是無事了,她近來已不太覺得有什麼不適。隻是太醫說毒素尚有殘餘,解淨之前多多少少還會有些影響。
——譬如她一時半刻難以懷上孩子,又或懷上了,也難以生下健康的孩子。
這於她而言倒不是大事,她還年輕,想要自己的孩子,來日方長。
眼下她更在意寧沅的去處。
年關一過,寧沅便也八歲了,且宮中隻有三個皇子,還有一個已然失了聖心。
這般一來,寧沅年齡越大地位便越穩,宮中嬪妃遲早要爭起來。哪怕不能名正言順地做嫡長子的養母、哪怕日後依舊隻能當個太妃,養育過新君的太妃也是旁人比不得的。
夏雲姒沒急著說什麼,回到朝露軒就若無其事地去沐浴更衣。等到沐浴出來,他已躺上了床,果不其然地瞧見了她放在枕下的東西。
是一串用紅線編好的銅錢串子。
他正饒有興味地在手裡把玩著,笑問他說:“你多大了,還收這樣的壓歲錢?”
“呀!”夏雲姒一拍額頭,急喚來鶯時,吩咐她為她梳妝更衣。
賀玄時不由皺眉:“怎麼了?還要出去?”
夏雲姒笑歎:“那是給寧沅的壓歲錢,原是說好除夕夜給他,結果忙了一天竟渾忘了,臣妾給他送去。”
這事是真的,寧沅無意中提起想如民間的孩子一樣要壓歲錢串,她便答應下來,認認真真給他編了一串。
但“忘了”是假的,是偏要賀玄時這樣撞上的。
她邊說邊坐到妝台前,賀玄時勸她:“明日吧。寧沅懂事,也不會計較,你看方才宮宴他都沒提。”
“他懂事那是他的好。”夏雲姒邊說邊從鶯時手裡接過帕子,急急地自己絞頭發,“可答應了孩子的事情怎能出爾反爾?他要難過的。”
他又道:“那你讓宮人送一趟。”
“可臣妾還答應陪他吃一碟餃子呢。”她說著,長聲喟歎。從妝台前轉過臉,幽幽地望著他,“生母早逝,宮人就是照顧得再細,也總是缺點什麼。皇上隻看他懂事,可七八歲的孩子哪裡該這樣懂事呢?哪個沒有哭著鬨著跟大人要東西的時候?偏他什麼都能忍下。”
夏雲姒傷感不已地搖一搖頭:“臣妾實在心疼他,去陪他待一會兒便回來,皇上容臣妾去吧。”
他終也是一歎:“去吧。”邊說邊坐起身,“朕跟你一道去瞧瞧。”
說罷便招呼樊應德上前服侍更衣,又執起那錢串端詳了片刻,沉吟不語。
夏雲姒知他這是又想起了誰。
編錢串的法子很多,有的太簡陋、有的又太俗。她的這個編法,是姐姐手把手教的,難學一些卻好看得很,過年時就是代替玉佩來壓擺也不為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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