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萬花(1 / 2)

問鼎宮闕 荔簫 6636 字 8個月前

不知不覺翻過年關, 天氣漸漸暖起來。

皇帝的風寒並不嚴重,早已病愈,平日看著與從前便也沒有什麼不同。

夏雲姒卻最是清楚,在那翻雲覆雨之時,他不如從前了。

她倒沒想到會這麼快,暗道那些東西可真是傷身。

而他, 自不會明著表露什麼, 更不會輕易服輸, 隻在那些時候更為賣力。

她仍自享受著他的“好處”。在暑熱漸濃時, 猶是闔宮都出去避暑,路上兩天一夜的顛簸下來人人都不免疲憊。

是以往年抵達行宮的這一天,她都是要好好歇一歇的。這回她卻格外有了“興致”, 自打天黑便纏著他,百般柔情地伴在他身邊, 直磨得他不得不應和她的熱情。

這一晚他便真是顯出了吃力,她不曾多說什麼, 仿佛很滿足於這份歡愉。

可他自己終究是知道的。於是在昏昏入睡時,她隱約聽到些動靜,側耳靜聽, 是他吩咐樊應德端一盞酒來。

她含著淡笑裹進被子, 翻了個身朝向牆壁。

她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的, 他遲早都會主動去用那些東西。

在過去的大半年裡她都在為這一天努力,絞儘腦汁地邊與他愉悅相伴、邊時不常地在他心上微刺那麼一下。

他不知不覺中變得對這樣的事愈發在意,愈發不肯承認自己身體不濟, 自也愈發不肯安下心來好好養身,隻想證明自己尚還可以。

終於,他按捺不住了。

他現下在想什麼呢?

淺淡的酒味伴著他飲酒的輕響傳來。

她猜他在想“隻這一次而已,絕不多用”,又或“凡事皆是有度即可,不可過量”。

總之作為一個明君,接受這樣的事必不那麼簡單。他需得一邊說服自己,一邊也勸告自己,不讓自己沉溺於此。

但不妨事。在人填不滿的欲|望裡,世間萬物皆可化作罌|粟,先讓人嘗到一點甜頭,再教人不知不覺地著迷、鬼使神差地侵蝕心智,最終再無還擊之力。

否則又哪有那麼多人會著這些“好東西”的道。

她想得幾乎要笑出聲來。

——多好啊。隻消他這樣一次次地用下去,身子的虧空就會愈發分明。到時候……後宮的嬪妃們覺出異樣,就算平日再敬他怕他,無形之中大約也會顯出幾分淡淡的嫌棄,亦或是憐憫?

如是憐憫,那就最好了。他是九五之尊,如何受得了旁人的“憐憫”。

他必會十分懊惱,甚至恐懼,但萬般不快皆無處宣泄。

到時對她而言唯一不夠痛快的事,大概就是不能親口問他一句:這滋味,不好受吧?

被身邊親近之人厭棄的滋味,不好受吧。

姐姐臨終之時心裡有多苦,你該知道了。

前所未有的快意將她席卷,她好像在這一刻才真正嘗到複仇的痛快。

貴妃、昭妃、德妃,都實在算不得什麼。

唯有這個男人——這個傷姐姐最深、卻又偏能以深情示人多年的男人,她要親手將他送入阿鼻地獄,才算將此事徹底了結。

而他初嘗那份苦楚的日子,來得也是夠快。

天再度冷下去的時候,各宮又都生了炭火,也又到了最易生病的時候。

愛出門跑跑跳跳的皇子公主們這會兒都要多讓太醫常來搭一搭脈,嬪妃們更索性個個都躲在屋裡貓冬。縮在屋裡喝著熱茶結伴說說話,在此時可比去紫宸殿伴駕更讓人舒心。

也就是這個時候,來年大選的事宜也又提起來了。夏雲姒與賢妃便格外的忙,三兩日就要見一回,一道看看新送進來的名冊,又或瞧瞧六尚局的安排。

這日賢妃也是一早就遞了話,說午後會再過來。夏雲姒想著大選那些忙不完的事宜就頭疼,索性著人暫閉了宮門,這一日除卻見賢妃外什麼都不想理。

結果這一等就等了好久——賢妃說好了午後就過來,卻是直至夕陽西斜都不見人影。

到了天色全黑時,外頭可算有了點響動。夏雲姒抬眸看去,鶯時正挑簾進來:“賢妃娘娘來了。”

“姐姐這‘午後’,可是夠‘後’。”夏雲姒打趣著她放下書,定睛卻見賢妃黛眉緊蹙,滿目的煩躁:“好意思說。可多謝你閉了宮門諸事不理,這大半日累壞我了。”

夏雲姒啞了啞:“怎麼了?”

又忙招呼她坐,將麵前沒動過的熱茶推給她。賢妃也著實渴了,匆匆喝了一口,道:“你是一點都沒聽說?”

她搖搖頭:“沒聽說。”

她鮮少閉門不理事,所以鶯時她們都有分寸,這樣的時候除非是會關乎她自身的了不得的大事,否則天塌下來都不會擾她。

賢妃苦笑一聲:“我都不知該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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