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補牢(2 / 2)

問鼎宮闕 荔簫 6820 字 8個月前

頓一頓聲,她低下頭,略顯出幾分窘迫:“再者……人這樣多,尚寢局那邊也要多費些工夫才能指點妥當了。否則都是初出閨閣的姑娘,從未曆過那些個事,便是什麼也不懂,不免侍駕不周呢。”

言畢她看看他,他麵上倒沒什麼波動,隻點點頭:“也好。”

但不妨事,這話送進他耳朵裡即可。

“初出閨閣的姑娘”“從未經曆過那些事”,便無從比較,他會想到的。

許美人剛刺過他的心,相比之下這些什麼也不懂的,倒無法拿他和從前比較。

就讓他去寵著新人吧。亂花叢自能讓他嘗到不一般的甜頭,也能讓他越陷越深。

於是小半個月後,新宮嬪才進了宮。後宮一下子熱鬨起來,年輕的鶯鶯燕燕似乎讓陽光都更亮了一層,四處看起來都朝氣蓬勃。

夏雲姒認認真真地安排好了眾人侍寢的日子。新嬪妃們都要儘快麵聖,選的人多了,“自然”可以安排得密集一點。

接著,很快就有個姚氏得了寵。姚氏生得在此番的大選裡原也算姿色出挑,隻是出身低些,初封是從七品經娥。可眼下皇帝寵她,她又自己嘴甜會討賞,到了冬意再濃時,已是從五品美人了。

上次大選沒什麼合皇帝心意的人,這樣的晉封之快便讓她成了幾年裡最惹眼的一個。

如此萬眾矚目,隻消性子稍有那麼半分的不沉穩,便容易有所浮躁。

是以漸漸的,夏雲姒也聽到了一些於姚氏不好的風評。譬如她手下的宮人刻薄了同處一宮的妃嬪,又或在置辦新冬衣時先一步將送去她宮中的好料子挑了個七七八八,使得同住一宮的妃嬪沒什麼好料子可用。

凡此種種,不多不少,又很瑣碎。夏雲姒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當不知道了,由著她去當這新晉的寵妃。

至於太後,更沒心思管這些閒事。太後自數年前五皇子夭折大病一場後,身子就沒大好過。今年隨著年紀漸長,病病殃殃的時候愈發多了,更不愛理這些雞毛蒜皮。

如此,姚氏寵冠六宮的日子很持續了些時日,直至皇帝對她的新鮮勁兒淡去。

微不可尋的,朝中有了些閒言議論,說皇帝近來有些沉溺美色了。

其實哪裡是“近來”呢?自那些說不得的東西被後宮漸漸用起來、自他第一次主動飲下鹿血酒開始,他流連後宮的時日就比從前多了。

議論現下才散開,自有原因。

——他從前都不是貪戀這些的人,突然一反常態總不免惹人懷疑。但借著大選時新人入宮的機會出了這種事,可就不那麼奇怪了。

誰不喜歡嬌豔如花的年輕姑娘?

賢妃私下裡與夏雲姒說笑時就道:“我若是個男人,看著她們也挪不開眼。”

他突然流連後宮的緣由無人起疑,日漸不好的名聲便也就自己擔著吧,與她們這些女人可沒有關係。

她們不過是仰他鼻息活著罷了。

這些時日裡,夏雲姒一如從前多年一樣,不動聲色地掌握著步調。

她不再如從前一般頻繁地去紫宸殿伴駕,不擾他寵愛新人,也不礙著新人寵冠六宮。

理由是現成的:她膝下有四個孩子要她費神。

但她也並非全不出現。每個五六日,她總還會紫宸殿陪一陪他的,他偶爾也會到永信宮,二人漸漸變得像是那種相伴多年後自有一種默契的夫妻。

不知不覺的,便又翻過近一年。

屈指數算,這一年裡得寵又失寵的新人也有四五位了。在不動聲色的推波助瀾下,朝中對宮闈秘聞知根知底,雖不至於因此糾閡,但總歸會惹出一些暗地裡的不滿。

其中更有一位憑著自己的本事當真惹出了些風浪——就是前陣子剛大起大落過的楊氏。

大抵是因為門楣低些的緣故,楊氏對天家少了些敬畏。不知從何處聽了“妙計”,知可以用那些東西爭寵,竟從宮外弄來了罌|粟,摻在煙絲裡,哄著皇帝嘗了幾次。

皇帝終是自己覺出了不對,廢黜了楊氏,更問罪其家人,但事情終究是已經出了。

——朝臣們已然看到他因為後宮遲了兩次早朝、更有三五本緊要的奏章沒顧上看,這在從前從不曾有過。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但已丟的羊眾人也數得明明白白。

楊氏被廢之後,皇帝好生“素淡”了一些時日,隻眷顧老資曆的妃嬪,不再多理新人。

夏雲姒由著他清淨,也好好地陪著他,更不再用那些東西為他助興。

實實在在地“素淡”得久了,他才更會想那一口葷腥。

如此過了約莫兩個月,冬日再度襲來。冷卻燥的日子,最易讓人心頭煩悶。

夏雲姒變得格外“體貼”,日日著人送一盞湯去紫宸殿給他暖身。每日花樣皆不相同,今日是烏雞、明日便是牛肉,後天是羊湯……

再後天,進一道鹿茸。

待得他燥到正時,悶到深處。

她便可恰到好處地在他身邊弄出一位真正的奸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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