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昔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不知道那對蟲族為什麼對自己是這樣的態度。
但自己顯然不是被人從海裡救上來的,倒不如說——
自己來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裡。
而證據就是……
陸昔抬起頭,他光著腳站在地板上,麵對著整片牆。
夕陽從窗欞中斜照進來,金紅色的光籠罩著一整麵牆。
在這麵牆上,有一個銀發的蟲族戰士。
他靜靜地俯視著陸昔,如同身披彩霞而來的天使。
光是看著這幅畫,陸昔都能感受到繪畫者那濃烈到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情感。
他第一眼看到時,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而他沒記錯的話,陸墨當時開了句玩笑,說的是:“要不是戰神是三千年前的蟲族,否則我還真以為你愛上他了呢。”
三千年前的戰神。
可陸昔分明認得這張臉。
他不久前還和這張臉的主人聯係過,那隻說話從來不超過五個字的雌蟲。
——夏白淵。
陸昔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或許,這個房間的主人,是另一個【陸昔】。
……
陸昔靠在書架邊,若有所思地看著一本展開的書。
那是一本關於美術的書,書頁被翻閱得有些舊了,這本書的主人一定很喜歡畫畫。
否則他也畫不出那樣震撼人心的壁畫來。
他隨手翻動了一下,對三千年後的世界十分好奇。
如今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
但他的精神到底有些不濟,剛翻動了一下就覺得眼前一花,眼前的文字出現了重影,仿佛在扭曲蠕動,在他的視網膜上留下奇怪的殘影。
陸昔揉了揉眼睛,再睜開時,文字終於不再扭曲了。
但遺憾的是,他發現三千年後的字和三千年前的字有了許多的不同,他辨認得很是困難,幾乎是一字一頓。
【這是一位堪稱傳奇的藝術大師,他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藝術界的走向。但很少有人知道的是,他曾差點放棄自己的天賦,在那個時代,沒有人能理解他的偉大……】
陸昔讀到這裡,好奇地看了一眼旁邊的配圖。
嗯,果然看不懂。
藝術啊……就是很神秘的東西吧?
陸昔抬起頭,複又看了一眼房間。
高大的紅木書架從地板頂到天花板,一邊的牆壁上訂了一排的玻璃櫥窗,裡麵擺放了許多的奇異礦石,細看還有一些獲獎的證書。
他幾乎能想象出,這個房間的主人,一定也是一位優雅、知性、睿智、理性的蟲族。
————————
“你是傻子嗎?”
顧青震驚地看著陸昔:“現在可是零下十度!”
這是一個普通的早晨,和每一個早晨一樣,除了寒風刺骨以外沒有任何毛病。
在這樣的早晨,唯一的痛苦就是從溫暖的被窩裡爬出來。
像顧青這樣的熱血雌蟲倒是不要緊,整個學校的雌蟲大多都能穿著短袖過冬,但陸昔能一樣嗎?!
之前他還看見陸昔整個人顫顫巍巍地把手掌壓在大腿下,他當時還以為這是什麼特殊的冥想方式。結果陸昔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說:“手凍僵了。”
而現在顧青看到了什麼?陸昔居然也穿著短袖!他不是亞雌嗎?亞雌受得了這個?
假如顧青穿著外套,那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脫下來給陸昔裹好,生怕陸昔凍出個好歹來。
但顧青沒有穿外套,所以他不能。
顧青:“你凍死了怎麼辦?”
“才不會!因為——”陸昔眼神堅定,笑容閃亮:“我現在熱情似火啊顧青!”
夏白淵對我表白了你懂嗎!!
夏白淵!!對我!!表白了!!
陸昔感覺自己全身都在冒熱氣,現在把他扔到河麵上,他都能原地燒灼出一個洞掉進河裡然後把整條河都煮到沸騰!
一晚上沒睡,精神狀態十分良好。
顧青:“……”
他無言地轉過頭,看了一眼羅詔,意思是:【快來個人攔住這傻孩子啊。】
但更令他絕望的是,羅詔隻是看著陸昔,眼睛笑得如同月牙一樣彎彎的。
啊雄蟲好可愛——不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陸昔啊——
羅詔:“夏白淵和你說了什麼?”
陸昔:“你怎麼知道是夏白淵?”
顧青歎了口氣,全世界都能看出來好嗎?
假如說,平時陸昔高興時,嘴角弧度能上揚一度,那他說到夏白淵時,嘴角弧度就達到了驚人的五度!
以此類推,陸昔現在笑得像個正常人似的,那指定是夏白淵和他說了什麼。
說不定兩人是睡了,顧青漫不經心地想。
“唔……”陸昔想了想,最後還是把實話隱瞞了下來。要說的話,指不定就要帶出夏白淵的秘密,他可不想因為一時的得意忘形翻車。
於是最後,他隻是說:“夏白淵答應這周陪我去逛街。”
“那很好啊。”羅詔眼睛一亮,“夏白淵總是很忙,他能答應你出來逛街,你對他一定很重要。”
陸昔激動地抓住他的袖子搖了搖:“對吧對吧!”
“沒錯!”
顧青:“……”
他吧嗒一聲捂住臉,一時感覺自己旁邊仿佛呆了兩個小孩子。
算了,還挺可愛的。
他詢問道:“你什麼時候去?”
陸昔苦惱地皺起眉頭:“還沒定好時間,我也不知道附近哪裡好玩。”
軍校,附近都是荒地,要去逛街肯定隻能去市裡,但陸昔根本沒怎麼出去過,他是個徹徹底底的阿宅,哪裡知道該去哪兒玩?
“假如是這樣的話,我倒是有個地方推薦。”顧青摩挲著下巴道:“明晚市裡有個畫展,據說是個很有名的畫家——你不是藝術特長生嗎?這應該很適合你們去。”
人多,擠,陸昔和夏白淵就不得不挨著一起走。
陸昔懂得多,這樣就不怕沒話說顯得尷尬,還能在夏白淵麵前露一手。
這一來二往,感情不就升溫了??
顧青越想越對越想越覺得這主意簡直是自己的靈犀一動神來之筆,恨不得給自己呱唧呱唧鼓掌。
“畫展?”
陸昔想了想,覺得確實沒有比這更好的主意了。
計劃就這麼定下了。
一整天的課,陸昔上了半天,還有半天是不重要的課,他按照慣例去那幢偏僻的廢棄教學樓裡製作子彈。
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他對精神力的掌握越發純熟,製作的速度也早就今非昔比。
當太陽從中天落到西邊時,陸昔才離開。
半小時後,校內專門負責交接的兩位工作人員進入了實驗室。
他們看起來很是閒適,一邊走一邊閒聊。
“最近越來越多學生跑來跟我打聽了,尤其是狄宴,上次居然把我堵在小巷子裡,非要問到底這些子彈是誰做的——我也不知道啊!”
“……你也被他堵了?”
“也?”
“……”
“……”
兩人麵麵相覷,齊聲歎了一口氣:“好——煩——啊——他!”
“每次就他要走得最多,還耍賴想要更多,好煩啊。”
“眼睛都是綠的,天天就擱那兒叫:子彈啊!求求啦!給我嘛!拜托啦!好煩啊。”
“不知道這次能做出多少。”
“六箱吧,上次是五箱半,但是每次都比之前多半箱。”
“有道理。”
兩位工作人員打開門,剛一抬頭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瞪大了眼睛。
巨大的箱子一個堆一個,堆滿了整個房間,乍一看像個軍、火、庫似的,叫人倒抽一口涼氣。
良久,這口氣才被緩緩地吐了出來。
“是嗑藥了嗎?磕啥興奮劑了這麼猛?”
“我說,就咱們兩個,這得搬多少趟?”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