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承殊昨晚喝了不少酒,日上三竿才從朋友家醒來,頭痛欲裂地剛掏出手機,就接到母親舒婉容從遙遠歐洲打來的電話,劈頭一句:“你哥回家了。”
“多稀罕呐。”衛承殊其實愣了一秒,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揉了揉太陽穴,“說實話他能在外頭呆三個月還沒餓死我已經很驚訝了。”
舒婉容為兒子漫不經心的口氣有些不滿:“承宗,你不要總以為全世界隻有自己最聰明,他畢竟是你哥,你爸名正言順的大兒子……”
衛承殊打斷她,嘖道:“行了,彆又來那老三套,衛西什麼樣是我不知道還是你不知道?話都不敢大聲說一句的膽量,你天天這樣累不累啊?再說你那邊這會兒還是半夜吧,他回趟家也值得你半夜爬起來找我?”
舒婉容歎了口氣:“不是我特意爬起來找你,是你爸剛剛來電話過來吵醒了我。他跟我發脾氣罵你哥,說你哥不僅在電話裡吼他,還掛他電話,家裡的座機現在根本打不通,你周叔說座機已經被你哥給砸了。”
“………………”衛承殊沉默了一會兒,推開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妹子,“哇哦,那我真是要給他鼓個掌。”
“彆鬨了,你爸很生氣,我還是第二次看他那麼生氣,上一次也是看到你哥跟阮時行的照片才發那麼大的火。”舒婉容歎道,“你哥在你爸心裡還是有分量的。”
衛承殊:“你這不廢話,那是他糟糠之妻的親兒子,比你兒子名正言順多了。”
舒婉容大怒:“衛承殊!”
衛承殊:“乾嘛?”
外人都說衛家的小少爺陽光開朗年輕有為,是虎父無犬子的典範,隻有親媽舒婉容知道兒子私下裡是個什麼德行,也拿自己野馬般難以馴服的兒子根本沒有辦法,她氣了半天,還是隻能緩和下語氣:“你爸這會兒還在氣頭上,你一會兒打給他聊聊天,跟他說說你論文獲獎的事情。”
衛承殊掛完電話還是滿臉冷笑,被推開的妹子嬌滴滴地爬回來,他眼皮子也不撩一下:“下去,彆來煩我。”
妹子僵了僵,窺見那張被落下的額發遮掩掉大半的英俊麵孔,被他的陰沉嚇到一時間竟不敢動作。好在此時房門被人打開,幾個差不多年紀的男女走了進來,為首的邢凱看到屋裡的情形立馬就笑:“哇,大早上的就這麼火辣?衛少今天還出得了門嗎?”
衛承殊瞥了他一眼,掀開身上的妹子爬起來:“有點事回家,今天不跟你們聚了。”
“彆呀!”邢凱立刻急了,“說好了的,這回的場子連阮時行都要來,阮家少爺唉,聽說他可有個陸家的發小兒,你不認識他不覺得可惜嗎?”
衛承殊一聽這個名字就笑了,邊係皮帶邊牽著嘴角著看向對方:“我哥惦記他的屁·眼,你不怕我也惦記?”
對方被這話震得一臉懵逼,衛承殊穿好褲子後卻不急著穿衣服,而是專程叫了聲他的名字:“邢凱,我聽人說,當初那張我哥偷親阮時行的照片是你拍的,真的假的啊?”
邢凱嬉皮笑臉的神色立刻變了:“怎麼可能?!你聽誰說的?”
“哦~”衛承殊也不回答,意味不明地套起t恤來,“我就說呢,這事兒一出,他劇組泡湯不說,王悅都鬨著不肯嫁他了,你跟我哥以前關係那麼好,雖然沒出來幫他說話,可再怎麼下作也不至於背後給他捅刀子啊。”
邢凱沉默了一陣,尷尬地笑道:“是啊,我害他又沒好處。”
頓了頓又說:“我不幫他說話也是因為事兒是真的沒法反駁,不過沒想到你們兄弟倆關係還挺好,他都失蹤幾個月了你還惦記著。”
衛承殊已經穿好衣服,聞言笑起來:“惦記什麼,我就隨口那麼一提。”
說完徑直朝外走去,走到門口,又腳步一頓:“哦,剛才忘了告訴你,他已經回來了。”
衛承殊已經走得不見人影,屋裡的一群人卻還愣在原地,邢凱回過頭,對上身後同樣臉色難看的幾個朋友。
有人小聲問他:“真的假的?衛西回來了?他回來沒聯係你麼?”
邢凱半晌無話,好半天才臉色難看地開口:“先彆管這個了,趕緊給王悅打電話,把衛承殊不去今天的趴和衛西回來的事情告訴她。”
衛家,衛西一臉凝重地把團結義拎回了自己屋。
這種忍饑挨餓的日子真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團結義已經把自己拾掇乾淨,換上了周管家給他準備的新衣服,剃去胡須的形象跟當初蓬頭垢麵的樣子判若兩人,隻是在衛西麵前依然戰戰兢兢著。
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過,他這會兒已經認命了,高大的身軀縮成一團,在地毯上落下麵積可觀的暗影,渾厚的嗓門怯怯喊道:“師父。”
衛西摸了摸他比自己手掌大了好幾圈的腦袋,遞過去一個包裝袋:“你先吃點東西,我們再來說重振宗門。”
那是一袋小餅乾,精致的骨頭造型,外包裝寫滿了英文字母,看起來就很昂貴的樣子。團結義餓了將近兩天,再害怕也抗拒不了本能,拆開吃了一片,覺得味道說不上來的奇妙,進口餅乾果然跟他平常吃的便宜貨不同。
衛西見他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當一個好師傅當真是不容易,從前他光棍一個,有多少吃多少都吃不飽,現如今有了牽掛,還得從牙縫裡省一份出來喂徒弟。
本來根本不至於餓成這樣的,衛西想到原因就一肚子氣:“要不是那個朔宗壞我好事……”
團結義耳朵一動:“朔宗?師父你說的是把我們帶來京城的那群人裡的一個?”
衛西嗯了一聲:“你認識他?”
團結義早上在車裡的時候迷迷瞪瞪的沒多注意,現在聽到這個特殊的名字卻越想越熟悉,他索性掏出手機搜索,沒一會兒驚訝得差點跳起來:“還真是他啊!”
衛西這才知道自己的徒弟竟也有這個讓他一路驚疑不定的法器,立刻搶到手中翻看,果然看見了朔宗那張讓他恨得牙根癢癢的麵孔。麵孔下頭下方寫著蠅頭小字,跟他在書上看見的一樣缺斤少兩,內容全都是xx集團xx公司之類的叫人摸不清頭腦的話。
團結義卻顯得很激動:“我靠,我就說那張臉怎麼那麼熟悉呢,我玩的手遊就是他們分公司搞的啊!當初論壇好多女玩家八一八都是在花癡他,我怎麼當時就沒想起來呢!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見到那麼牛逼的人!”
衛西聽得很懵:“很厲害麼?”
團結義:“那肯定啊,他年年上財富排行榜,手底下產業多到數都數不清,賺的錢多到這輩子恐怕都花不完,還有張好臉,當初第一次看到這種人生贏家履曆我連做了一個月噩夢都緩不過來。”
衛西聽不懂他的騷話,皺起眉頭:“他傷了你?”
團結義很滄桑:“是啊,我情緣叫他老公,我怎麼能不傷。”
“……”衛西隱隱覺得弟子似乎受了委屈,憐愛地拍了拍他的大頭,“無妨,為師會替你報仇。”
“啊,不用不用,後來我發現那情緣其實是個人妖,已經分手了。”團結義說,“虧他每天在網上嚶嚶嚶,脫了褲子估計屌比我還大。”
衛西:“……?”
團結義有點不好意思:“更何況我現在也管朔先生叫老公的。”
衛西陷入沉默,猶豫了一下是否要立即打死這個背叛師門的孽徒:“就因為他有錢?”
“還因為長得帥啊,長得不帥的統一叫爸爸。”團結義聽出衛西的不讚同,心說富家子弟真是不食人間煙火,歎氣道,“唉,這年頭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哪樣不需要錢,您想壯大門派不也要錢嗎?普通人沒錢可不就寸步難行。”
衛西在山裡呆了那麼多年,雖然總看衛得道扒拉那些存來重建門派的銀兩大洋,但對金錢說實話當真沒什麼概念。眼下聽團結義這麼一說,頓時愣住:“壯大宗門,也需要很多錢嗎?我帶你出去外麵找個山頭……”
團結義聞言茫然了一下,他轉頭看了眼窗外遠處低矮精致的屋頂樹從,心說這裡是京城沒錯吧?山頭?香山?景山?八達嶺?臥槽,自己隨便一認就認了個這麼牛逼的師父麼?
他滿臉震驚之色,喃喃地看著衛西:“老公……”
衛西:“?”
團結義使勁兒搖了搖頭,咽了口唾沫:“師,師父,方便透露一下嗎,咱們宗門到底有多少啟動資金?”
衛西心說這關錢什麼事,打贏原本的山大王不就好了麼?可還是看向自己躺了下山以來賺到所有錢幣的竹簍,俯身數了一數:“四百。”
團結義:“……………”
團結義心說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他算是看懂了,自己這個師父估計是從小被家裡人真空保護著長大的,吃穿不愁,半點不懂普通人的疾苦,怪不得離家出走幾個月就能把自己弄成那副衣衫襤褸的樣子。
而且還愛開玩笑得厲害,拿著兩張支票非逗自己那是二百塊錢,他團結義雖然生活底層,可平常也是看電視劇的好麼。
但十來萬塊錢在北京也不夠乾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