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昊:“???”
柏昊終於回過神了,卻又被指責得十分迷茫:“我……我怎麼了?我們公司也沒做什麼啊?”
老鬼很生氣:“你們自己不按著規矩來,不尊重長輩在先,竟然還敢狡辯!”
柏昊冤枉得要死:“規矩??什麼規矩?老天爺我哪裡不尊重你們了啊?!”
況誌明想了想,終於想起了什麼:“老……先生指的,是不是奠基之前該給各位擺的供奉儀式?”
老鬼一副被說中心事的樣子:“哼!”
柏昊更冤枉了:“不可能啊,我記得工地奠基之前搞過儀式了,供奉的不就是豬頭燒雞香火那些東西嗎?業內都這麼搞啊!我們交代過建築公司了。”
老鬼聽到這話卻更生氣了,一副他在狡辯的樣子,團結義見雙方僵持不下,索性求助外援,上網搜索了港越大廈開工的新聞。
工地爛尾那麼久,奠基這已經是很多年前的老新聞了,好在瀏覽器的門戶網站還有記錄,點開一看,記者果然拍下了當天建築承包方搞儀式的照片,他看清供桌上的東西後,頓時一陣默然。
朔宗正思索著,便見自家師兄滿臉一言難儘地湊近過來,遞上手機示意自己看看。
他目光落下,幾乎瞬間就看清了照片裡那群迷茫跪在工地供桌前的金發老外,以及供桌上……幾個早已經被淘汰的第一代平板電腦。
朔宗:“………………”
柏昊看到之後也無語了,震驚得甚至站起身來:“臥槽!外國人這麼不靠譜的嗎?交代了讓他們供豬頭燒雞,他們居然用ipad供?!”
一時隻覺得頭暈目眩,比竇娥還冤,自家公司這工地七八年完工不了,他媽的不會就是因為當初奠基的時候沒供真豬頭吧……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柏昊簡直想哭,一個豬頭引發的血案,這些年公司虧損在這個爛尾樓裡的錢估計買下全國的豬頭都夠了。
“不是一個豬頭的事!”老頭卻道,“這是尊重問題!他們既然對我等毫無尊重,老夫又憑什麼任由他們刨墳!”
在場眾人除了衛西之外,包括朔宗都覺得挺無語的,他平靜地轉開了目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呆在這裡。
還是申叔比較懂得鬼的心思,明白他們究竟在糾結什麼,飄過來幫著勸了幾句:“哎呀老人家,外國人建築商不懂咱們國家的規矩,我看開發商真沒這個意思,您也彆耿耿於懷了,有矛盾坐下來好好談嘛,讓他們把儀式補上還不行麼?”
雖然剛才打了一架,到底雙方都是鬼,老頭聽到申叔的勸說,也似乎有些意動,不過還是扭捏著不肯表態。
衛西看他這樣就煩,臉色一冷:“待我揪下他的腦——”
二徒弟抬手住了他的肩膀,舉重若輕地打斷道:“團結義,打電話給邱國凱家長輩。”
團結義一愣,當即反應過來:“原來他們也是排隊等投胎在陽間暫居?邱總他媽好像說過暫住期間違法亂紀可以投訴……”
我靠!
老頭鬼都驚了,這群人怎麼回事,連這個規矩都知道?!
他生怕被投訴影響下一胎,也不敢扭捏了,隻好最後不甘地瞪了柏昊一眼,朝申叔道:“讓他過來跟我等詳談吧。”
柏昊一腳深一腳淺,不知今夕是何年地跟著走了,他頭腦一泡漿糊地想,出息了,這輩子居然還能跟鬼談判……
爛尾樓裡的原住鬼聽到要協商,一窩蜂地湧了過來,申叔搖身一變成了中間人,劍拔弩張的現場氣氛立刻變得正規許多,他也不偏幫同類,看談判桌上唯一的活人這會兒好像腦子不夠用,偶爾還幫忙駁回一些原住鬼獅子大開口的要求。
團結義看得十分欣慰,不禁朝衛西歎道:“兵不血刃啊,師父。咱們公司簡直可以單獨開個欄目了,叫《金牌調解》了。”
自家宗門替柏昊解決了這麼大的一個麻煩,後續再跟對方談實習生宿舍的事情肯定妥妥的了。
況誌明夫婦:“……”
人鬼雙方好容易談妥了條件,握手言和,柏昊卻已經壞掉了,被帶回人群的時候,表情仿佛一個智障。
他癡呆了很久,思來想去還是給醫院裡的項目組同事的打了個電話,詢問他們小柯的情況。
同事告訴他小柯還在昏迷,昏迷原因不確定,醫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進入和平協議的原住鬼們知道後終於有點不好意思了,之前覺得自己理直氣壯的老頭鬼也反省道:“雖然是他自己踩空掉下的樓,可畢竟起因是看到了老夫,老夫還是應該親自對他道個歉的。”
他說罷也不等柏昊反應過來,朝著工地外眺望一眼,身形一晃就不見了。
十分鐘後,還沉浸在揮之不去的恍惚裡的柏昊突然接到了同事打來的電話。
電話另一頭的同事語氣萬分驚恐,背景裡還有極速跳動的電子聲:“柏總!!!怎麼辦!!!小柯的心電監測突然波動得很厲害!!!他會不會出什麼危險啊!!!”
柏昊在同事的咆哮聲中抬頭望向天空,沉默地把電話給掛了。
***
另一邊,衛西見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也對自家實習生和弟子的辦事效率頗為滿意。
團結義做完了師父交代給自己的第一個任務,雖然完成手段有些與眾不同,還是覺得自己棒極了,湊到師父身邊想要得到鼓勵。
衛西最寶貝的就是自己的這兩個徒弟了,見他小狗似的盯著自己,想到大徒弟之前還差點被這群缺德鬼的頭盔砸到,又是心疼又是欣慰,伸手便想摸摸他的腦袋。
結果手剛揉上團結義的頭發,一旁的二徒弟就慢悠悠地靠近了幾步,沉默地看著他。
衛西:“怎麼了?”
二徒弟張了張嘴,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目光落在他揉進團結義發絲裡的手指,半晌後還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我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