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宗抓住他的肩膀,胳膊上的青筋根根分明:“道侶和徒弟對你來說的區彆就這麼簡單?!你到底有沒有心!”
他有陽氣,所以他是道侶,假如團結義也有了陽氣呢?!
徒弟罕見鮮明的怒意讓衛西有些迷茫:“心?闕兒你在說什麼?欲魔告訴我的啊,徒弟跟道侶的區彆,就是一個管他和誰去好,一個隻能跟我好。你師兄哪怕跟煩惱魔好了,我也不會去約束他,你跟旁人說話,我卻會覺得不高興,想叫你隻看我一個人,這難道不是道侶的意思?”
朔宗措不及防地聽到這話,耳朵驟然一酥。
衛西卻一點也沒有自己說了情話的自覺,被他抵在牆上,思索片刻,還自以為找到了朔宗之前生氣的理由,抬手摸了摸他的麵孔:“闕兒,我本也不想委屈你叫你做道侶,隻可惜做師徒卻不能躺在一張床上睡覺,比起被你叫師父,我還是更想跟你像從前那樣生活。”
朔宗難以反應,覆住他蓋在自己臉上的手:“衛西,你……”
衛西歎氣:“你不知道,這宗門,這公司,還有未來的寫字樓,我有的東西都恨不能全部給你繼承,倘若做徒弟沒這麼多奇奇怪怪的規矩該多好。”
迎麵的糖衣炮彈已經快把朔宗給砸懵了。
衛西這些話裡一句情·愛的內容都沒有,可偏偏字裡行間,每一處空隙都填滿了他青澀又懵懂的真心。
衛西說著說著,越發覺得對不起自家二徒弟,瞧瞧況誌明那些同行道長們的道觀,似乎都是默認的留傳給晚輩。闕兒好好的一個內門弟子,聰明漂亮,日後本來順理成章該得到宗門和自己打拚出的財富的,如今成了道侶,再想做六十四代掌門,也不知道日後會橫生多少枝節。
他麵露憂色,內心也有些複雜,不太想二徒弟日後受到那些委屈,遲疑道:“闕兒……你若是不願意……”
話還沒說完,他麵孔忽地一輕,被二徒弟雙手抬起,緊接著嘴唇被嚴嚴實實覆了起來。
衛西下意識眯起眼和貼上來的徒弟吮了吮。
徒弟像是忽然受到了什麼大刺激,呼吸十分地急促,咬了口他的嘴唇後,細碎的親吻一路順著他的嘴角啄到了耳邊,聲音又啞又沉:“我沒有不願意。”
衛西被他親得迷迷糊糊,縮起脖子,內心見徒弟為了自己這樣退讓,卻越發難過:“闕兒……我對不住你。”
徒弟剛才的怒火卻不知道去了哪兒,聽到這話還在他耳廓低低地笑了幾聲:“衛西,你怎麼能這麼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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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打開又關閉,光線迷蒙,空氣稀薄到讓人難以呼吸。
衛西節節敗退,頭腦昏沉,外套落在地上前一聲輕響,恍惚看去,才發現原來是欲魔給他的那本書掉了出來。
書擋住去路,被徒弟一腳踢開,打在床頭櫃上。
衛西軟倒在枕頭裡,慵懶地趴蜷成一團,瘦削緊致的後背漂亮的脊骨一節一節地凸起著,兩邊清晰的蝴蝶骨展翅一般,沒了衣袖包裹的手臂鬆鬆搭在床沿,被窗外昏暗的光線一打,晃得人頭暈目眩。
衛西眯眼掃到地上的書,伸出手指懶懶撩開封麵,露出了裡頭的圖案來,心頭不知怎麼的微微一悸。
他扭頭看向二徒弟,二徒弟撐著床,渾身漂亮的肌肉僨張,目光又沉又燙,像燃著熄不滅的火焰。
二徒弟咬住他的下巴,聲音像一把滾燙的岩漿:“想要?”
衛西被啃得哼哼兩聲:“……不想。”
徒弟居高臨下,帶著以往從未有過的強勢,雙眼鋒利而溫柔:“口是心非。”
“闕兒。”衛西斷斷續續地丟著渾然不知的情話,“你……你不行……我怎麼舍得為難你……”
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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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西自食惡果,被喂得肚皮滾圓,意猶未儘。一邊還想繼續,一邊渾身鬆軟,洗完澡後睡得昏天暗地。
沉睡中熟悉的氣息忽然離遠了一些,他在睡夢裡不安地擺動起手腳。
很快就被隔著被子拍拍,徒弟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睡吧,我去喝杯水,一會兒就回來。”
懷裡被塞進一個軟軟的枕頭,衛西被拍得很快又睡沉了。
朔宗起身,穿衣,穿鞋,整理儀容,輕聲開門,踏出房間,鎮定地朝樓下走去。
衛天頤加班回來,一搜櫃子發現剛藏沒幾天的薯片又不見了,氣得滿口咒罵,周管家滿頭大汗地把家裡的廚師挖起來做飯,舒婉容跟衛承殊也穿著睡衣在桌邊等夜宵吃。
一家三口看見朔宗下樓,都投來矚目,衛天頤皺著眉頭問:“大晚上的,你去哪裡?”
朔宗平靜地回答:“出門走走。”
“有病。”衛天頤朝著舒婉容吐槽,“大冷天的,那麼晚出門走路,腦子壞掉了吧?”
舒婉容對朔宗印象還是很好的,女人嘛,對長得漂亮到過分的小鮮肉哪個能刻薄起來?更何況這小鮮肉平常說話做事還相當有條理,聞言便不讚同道:“你怎麼這麼苛刻,人家陸闕挺靠譜一個人,你看他穩穩重重的,哪像腦子壞掉的樣子?說不定是有什麼急事呢。”
衛天頤目送朔宗出門,恨屋及烏,毫不承認對方看起來確實平靜穩重,一拍桌子:“放屁!跟衛西混在一起的明明腦子都有問題!”
舒婉容撇了撇嘴。
衛承殊也白了他一眼,陰沉地轉開頭。
門外,穩重的朔宗抬頭看向漫漫星空,深深地吸了口冰冷的空氣,目光在自己房間的窗戶上停留了兩秒。
四下無人。
他撚了撚地麵,關上衛家大門,然後曲腿猛然一跳,跳出衛家的院牆,朝著空曠的郊區方向以正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狂奔出去!
郊區的一部分居民睡著睡著,忽然都感到自己的房子在微微震動,嚇得一晚上噩夢連連,總覺得自家房子上空似乎一陣一陣傳來怪獸恐怖的嚎叫。
這夢境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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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不在身邊,衛西睡得迷迷糊糊,總覺得時間過去了很久,天都快亮了徒弟才回來,進屋後就夾著一身的冷氣鑽進被子裡。
衛西被冷得縮了下,從睡夢中掙紮出些許神智,很快又被隔著被子一下一下拍得迷糊起來,徒弟依舊低沉的聲音鑽進耳朵:“沒事兒,繼續睡。”
衛西好不容易睡去,不知道多久,又覺得對方在試圖離開,一晚上幾次被打擾好夢,身體又疲倦,他有點想發脾氣了。
徒弟拍拍他:“我去下衛生間。”
衛西抽了下鼻子,哼哼唧唧地又被拍睡過去。
朔宗不緊不慢地走進衛生間,坐在馬桶蓋上,掏出手機來,盯著屏幕發愣。
淩晨,還沒到上班的點鐘,寧天頂樓卻燈火通明。人間跟阿修羅界建交,加上年底全國各地事故頗多,大家沒命加班,早已經習慣了楊白勞式生活,各個盯著電腦文檔目光呆滯,機械乾活兒。
就連放在鍵盤旁邊的手機傳來微信提示音都沒空去看。
下一秒,辦公室裡也不知道是誰嗷了一嗓子,把大家都嚇了個激靈。
狂打電腦的夏守仁回頭一看,氣急敗壞:“你有病吧畢方!好好的好什麼喊什麼喊!嚇死人了!”
視線裡的畢方被罵後卻一點沒表現出不滿,隻是臉色煞白地拿著手機,哆哆嗦嗦地轉向辦公室:“你們……你們……你們快看看微信群!”
“有病!看什麼微信!地球要毀滅了嗎值得你那麼大驚小怪。”夏守仁罵了他一聲,順手拿起手機打開一看,“嗷!!!!!”
很快的,整個寧天頂層變型養雞場,所有瑞獸都驚慌地聚集起來,盯著自己拿在手上的手機。
手機屏幕,正亮在微信界麵,寧天內部工作群裡,赫然多出了一個拚手氣紅包!
夏守仁盯著那個紅包的發起人哆哆嗦嗦地問:“我……我沒看錯吧!”
畢方看到信息頭像,更加尿都快嚇出來:“好!好像沒有!!”
一群瑞獸們驚恐萬狀,盯著屏幕上紅包發起人旁邊那個熟悉又陌生的頭像,各自交換視線,誰都不敢伸手去點。
“你,你先。”
“還是你先吧。”
“這紅包拿了會不會死啊?”
“我也覺得會很危險!”
現場大概僵持了十分鐘,最終才由夏守仁悍不畏死地站出來:“大家彆怕!我來點點!”
說罷看著屏幕,深呼吸老半天,才伸出一根手指,視死如歸地點了下。
手機屏跳轉一番,很快彈出個彈窗來。
【來自朔宗的拚手氣紅包——2.50元】
現場當即寂靜了。
五分鐘後,所有人都開始沸騰了起來——
“居然是真的紅包!!!!!”
夏守仁抱著手機淚流滿麵地跪在了地上,內心的感動無以言表:“天啊!我竟然!我竟然能從老畜生手裡拿到兩塊五!!這是什麼概念?!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三塊了!!!!!!”
畢方搶到四塊二,也呼吸困難地癱軟在了椅子裡:“朔,朔宗先生怎麼回事?忽然那麼大方,讓人好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