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撐不住,一屁股攤在那遇春邊上,背對著門口,眼淚刷刷的掉,打在壽衣上,一圈圈的暗紅。
宋清如這身體根本不行,隻哭了幾聲,已經喘不動氣了,那老太想著拉她起來,地上多冷啊,宋清如也想起來,但是竟是爛泥一樣的起不來。
外麵宋為民剛好進來,人到中年,又是喪妻,一夜之間胡子邋遢,憔悴的不像樣子。
到底是男人力氣大,“三兒,好好跟你媽說幾句,你媽才放心。”
一個大男人,現在才來得及看看老妻,死了的人一身輕鬆,活著的人還有無限煩憂,身後事都得一樣一樣來。
宋清如指了指那遇春的眼,“爸,讓媽放心的走。”
人不能合眼,這是還有掛心事,隻要活著的人,給寬慰幾句,願望了了,自然而然就走的乾脆利索了。
宋為民想去給那遇春合眼,竟然沒合上。宋為民嘴唇有些顫抖,心疼老妻到死不能閉眼,“你放心走吧,家裡事彆操心了,去那邊好好等著,等孩子長大了,我也老了,到時候去找你就是。”
再去合眼,竟是還半睜著,宋清如一陣長聲抽泣,死死的捂著嘴,兩輩子,竟覺得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人生第一大悲痛事。
無非是活著的人要繼續痛苦,死了的人魂魄還要盤旋,一聲無可奈何,罷了。
宋為民眼睛通紅,幾分蕭瑟,幾分悲涼,聽著宋清如一聲長泣,嗓子眼裡麵磋磨出血來,“好好走吧,老三以後我好好對待,有我一口吃的,不叫老三挨餓受冷。”
就這樣,那遇春徹底閉眼了,浮萍半生,伶仃而去。
宋清如打量著的宋為民,一個極為清正的中年男人,一言一行都是妥帖,看著是很有擔當的一個男人。
隻是此時,不由得頹然,上身一件黑格子西裝服,不是很有形狀,隻怕是那遇春裁剪出來的,穿在身上隻覺得服帖,下麵黑色的褲子,略微臃腫的樣子,但是人自有一股子溫和,是個好人,宋清如在心裡暗暗歎了一聲。
“三兒,你也莫要看了,外麵冷了不好,你媽心疼你,去屋子裡麵好好睡一覺,沒事。”
一番話極為溫和,抬手想著摸一摸宋清如的頭,卻隻看見自家小女兒簌簌的身子,萬分疼惜,又是老妻臨終心心念念的孩子,到底是疼惜的。
歎了口氣,抱著老三就給送到裡間去了,又給掖好了被子,再去看爐子,眼看這沒火了,怕閨女凍著了,又去外麵拿了小木棒子先去引火,然後再去夾了煤球進來。
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外麵已經有人喊了,宋為民趕緊應了一聲,匆匆的走,走了幾步,剛挑起來簾子,又想起來三兒才轉醒,隻怕是餓了,要吃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