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楣自己看著首飾盒子鬱悶了一會兒就想開了,隨便挑了一個簪子插上,然後提著裙子就要往書房跑。
她走之前給沈離布置了功課,現在應該已經完成了,她得去檢查一下。
伴魚拉住了她,一邊抱怨一邊給她找出一雙羅襪來,“小姐不要老是赤著腳亂跑,容易找涼,雖然鋪著席子,但到底臟。”,而且還容易被人占便宜,伴魚想起那個沈離,越發覺得上火。
要不是有小姐在,她早就趕那個奴隸走了。
有欺主之心的奴隸,有哪家主人會留著?也就她家小姐傻。
伴魚一想到那奴隸的眼神心裡就有股子火氣上來,她家小姐是什麼人都能肖想的麼?不但不知避諱,也不提醒一下,還眼睜睜地看著。
蘇楣瞅了眼自己左腳腕上的腳鏈,猶豫了幾秒,她覺得自己戴著這腳鏈挺好看的,顯得腳腕細還白,“還是不穿了吧。”
蘇楣抬起腳來,軟聲道:“天氣熱嘛。”,她最怕熱,夏天最熱的時候都能耐住那跳脫的性子不出門。
伴魚聞言收起襪子,不情不願問道,“小姐你確定要把那沈離留下?”
“為什麼這麼說?”,蘇楣好奇地問。
見蘇楣態度不是很堅決,伴魚忍不住再次開口:“我看他不是個心眼好的,看著小姐的眼神就不對,而且身份上也……小姐你不若再選個伴讀?”
“其他人可不成。”,蘇楣打個哈欠,黑發披散在背後,她懶懶靠在門口,眼神深沉,像是深山之中吸人精氣的妖魅。
“我就要他。”
***
沈離跪在門前,要敲門的手遲遲沒有落下去。
裡麵人的話語清晰地傳到他耳朵裡。
她的聲音甜膩又撓人,像是裹了蜜糖的刺。
沈離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心裡莫名其妙地就高興起來。
“我就要他。”
簡簡單單四個字,落進心裡,像是什麼許諾一般。
沈離屏住呼吸,像是被燙到一般站了起來,他原本是按照蘇楣的吩咐,臨摹完字帖去找她,如今卻沒了心思。
回到書房的時候,心裡還是念著那四個字。
在那少女又回到書房,懶懶散散地靠在椅子上給他指點剛剛那張字帖的錯處的時候,沈離還是沒忍住。
“為什麼是我呢?”,無緣無故的,莫名其妙就得了她的青眼。
“嗯?”,蘇楣沒聽懂。
“我是說,小姐怎麼會獨獨挑中了離當伴讀呢?”
被她罰過的人那麼多,上趕著恭維她的人也很多,為什麼偏偏挑中了他呢?
就像是……就像是專程為了他一樣。
沈離一襲白衣,神色沉穩,看向她的時候,眉眼間依稀有了之前蘇楣腦海中那個暴戾卻又帶著昳麗風流的年輕帝王的模樣。
此時問這問題也好像隻是隨口一問一樣。
蘇楣眨眨眼,開始全程瞎扯。
“唔,我曾去南山的金光廟上,求見了無妙大師一麵,他說我身邊有一奴,往後前途無量。”
“我想看看他說的究竟對不對。”,少女表情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仿佛就隻是單純好奇而已。
“你就不怕找錯人?”,沈離抿了抿唇,麵上不動聲色,藏在袖下的指尖卻都已攥到發白,
“錯便錯了,還能怎樣?”,蘇楣撚起桌子上一顆葡萄送入口中,含含糊糊道。
心裡卻想,怎麼可能找錯,就沈離這張臉,她這輩子也忘不掉。
沈離低下頭,低低應了一聲,乖巧聽話的模樣,聲音卻有點兒啞。
原來不是認定了他,不過那個時候他剛好出現罷了,就算是其他人大概她也是無所謂的吧,左右不過是一番戲言。
她隻是像養一隻寵物一樣,隨手一養,若是換了其他人,她也會一樣這麼對待。
若那個時候,出現的不是叫沈離的奴隸,入了她眼的也不是沈離,而是其他人,她也會這樣對待那人。
她也會溫柔地撫摸那個人的發,會給那個人找她曾經的字帖,也會拿著鞭子擋在那人麵前一臉傲氣地向周圍的人說,這是她的人,誰也不許欺負。
沈離心裡突然就不舒服起來。
大概是覺得沈離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太對勁,蘇楣小心翼翼地湊過去,衝著他眨眨眼。
想了想,蘇楣覺得沈離可能是怕他自己以後不能功成名就,然後自己會責怪他。
“你不要擔心,就算你之後一事無成,我也不會拋棄你的。”,蘇楣認認真真地保證道。隨後安撫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衝著他笑道。
“大不了我認你做弟弟嘛。”
“隻要這蘇府在一天,我蘇楣能橫行霸道一天,就不會讓你受欺負。”
反正最後還是她占便宜,她知道沈離肯定不會碌碌無為,不但不會平庸,還會坐上那萬人之上的位置,俯瞰眾生,活得比誰都肆意張揚。
事情發展順利的話,那未來的皇帝就是她小弟了,蘇楣眨眨眼。
想想就刺激。
沈離聞言卻沒言語,他本應該好好抓住每一個能往上爬的機會,這個時候卻不想應下。
耳邊又響起阿青對他講過的話。
“你隻是一個奴隸,生死由人。”
“旁人給的賞便接著,不給也不得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