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離抿了抿唇,突然衝著蘇楣彎唇笑了一下,帶著幾分靦腆跟羞澀,現在他的容顏還沒長開,沒有成年的時候那種五官深邃的壓迫感,顯得天真無邪地很。
“離隻是一個奴隸罷了,當不得小姐的弟弟,這不合規矩。”
“離隻要待在小姐身邊就很滿足了。”,隨後便垂了眸子繼續看書。
大概是在那煙花之地生長起來的,沈離很會揣摩人的心思,他知曉蘇楣最喜歡自己什麼模樣。
她這人吃軟不吃硬,最是憐憫弱小,對待孩子的態度更是要寬容許多,雖然她自己也隻是個半大的孩子而已。
適當的示弱就能讓她卸下心防——從這一點來看,這個少女委實是太過天真了。
蘇楣卻不知沈離心裡的那些算計,她被這一笑笑得心都快化了,忍不住伸出爪子捏了捏沈離的臉。
“乖乖聽話,做完功課,我給你吃點心。”,哄他的口氣也像是對一個小孩子,語氣卻比之前軟化許多。
沈離麵上不動聲色,袖下的指尖微鬆了鬆。
哪怕她找錯了人,他也不會讓另一個人出現的。
***
蘇楣也沒想到她下午隨便出去逛逛,就會再碰到蘇墨妙。
她一向懶得搭理蘇墨妙那夥子人,而且也沒打算去主動找麻煩。
蘇楣自認為眼皮子也沒淺到連幾個簪子都斤斤計較,但是蘇墨妙老是把她當冤大頭也很讓人生氣。
更讓她覺得不爽的是蘇墨妙竟然拿走了她最喜歡的那支步搖——她才不是心疼那支步搖!
她決定以後少跟蘇墨妙來往。
剛剛下了決定,就在小花園裡碰到了蘇墨妙跟她的侍女,小侍女挎著一個小籃子,三個人在摘花瓣,不知道要回去乾什麼,但是蘇楣猜她們不是拿花瓣泡澡就是做胭脂。
這幾天太陽毒,蘇楣有太陽的時候都連門都不擦,這是等到下午涼快一些才出來走走的,連個小丫鬟都沒帶。
突然碰到蘇墨妙,她也沒想去找麻煩。
按照蘇楣之前的想法,她應該是目不斜視地走過去的。
但是蘇墨妙就當著她的麵,直接把她最喜歡的那株薔薇給揪禿了,那棵薔薇倒不是很名貴,但是顏色卻是蘇楣最喜歡的。
她當初從一開始就小心養著,等養到大了才挪到花園裡的。
前幾天,天還不熱的時候她天天來看到底開花了沒,如今剛剛開花就被蘇墨妙那個混賬給薅禿了。
好死不死的,蘇墨妙還帶著當初從蘇楣這裡拿走的那支步搖。
翠綠的顏色倒是好看地緊,但是晃在蘇楣眼裡就非常刺眼了。
當即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蘇楣覺得這下叔叔嬸嬸都不能忍了。
但是蘇墨妙好歹是個女的,還弱到一碰就倒,蘇楣尋思也不能一鞭子抽過去。
一鞭子過去還不去了蘇墨妙半條命。
但是什麼也不乾她又覺得很憋屈。
於是蘇楣把蘇墨妙她們剛剛采的那籃子花瓣打劫了,隨後在蘇墨妙泫然欲泣的目光裡揚長而去。
雖然蘇楣覺得一籃子花瓣就能對蘇墨妙造成這麼大的打擊有點兒奇怪,但是隻要蘇墨妙不順心,蘇楣就高興。
***
“這蘇大小姐簡直欺人太甚!”,一個侍女扶著蘇墨妙憤憤不平道。
“姑娘在這蘇府受了那大小姐多少委屈啊,住的不順心,蘇府裡的下人也不尊敬姑娘,如今這連采個花瓣都得看人眼色了。”
蘇墨妙深吸一口氣,擦了擦眼淚,帶著哭腔道,“那還能怎麼辦?人家得蘇家家主寵呢,我這爹不疼娘不愛的,怎麼跟人家比?”
“小姐彆哭,我看那蘇楣也得意不了太長時間了。等蘇家家主去了,這蘇府不還是您哥哥的囊中之物。”
蘇墨妙聽了這話倒是不哭了,隻是撫了撫胸口道,“可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不若我們去告她一狀?”,另一個侍女突然出聲。
蘇墨妙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這蘇大小姐之前不是帶了一個奴隸回來嗎?”
“簡直不知廉恥,聽說當晚就讓那奴隸住下了。”
“若我們放出風聲去,再稟告蘇家家主,便是那蘇大小姐再得寵也得脫一層皮下來。”
這計謀不可謂不毒。
女兒家最講究個名聲,哪怕蘇楣早有個囂張跋扈的聲名在外,但是頂多算脾氣大了些,嬌縱了些。
但是這未婚的女兒家養一個外男在自己房間裡,可不是鬨著玩兒的。
有個放浪的名頭在,一個女兒家算是毀了,最後怕是難嫁出去了。
雖然蘇楣受寵,但是最後嫁不出去又能怎麼辦呢?等蘇家家主沒了實權,不還是任她磋磨。
蘇墨妙想得更多,要是能直接捉奸在床就更好了。
名聲對蘇楣來說不痛不癢,但是直接拿到證據就不一樣了。
若是出了這檔子事兒,蘇家家主還寵不寵她也是個問題呢,說不定還會為了蘇家的名聲讓她沉塘,就算不沉塘,也可能丟到尼姑庵裡青燈古佛一輩子。
“這件事需得好好計劃一下。”,蘇墨妙想,她得想一個萬全的法子,就算事情不成,她也能脫身。
最好這次能直接把那蘇楣按到泥裡,一勞永逸。
她可算受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