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來, 蘇楣又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了, 在沈離懷裡醒過來也半點不怵的, 爬起來就抱著自己的被子走了。
一收拾起來就像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 用完就丟, 吃乾抹淨擦嘴就跑, 沒心沒肺地很。
恨得沈離牙癢癢, 卻也無可奈何,他又狠不下心去拒絕她, 也做不出來讓她為難的事情,隻得自己生悶氣。
早上起來一眾人收拾好, 便都各自忙活, 做早飯的做早飯,喂馬的喂馬。
沈離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就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蘇楣笨手笨腳地給自己梳頭發。
她對自己的頭發衣飾向來不怎麼上心, 是個被伺候慣了的, 往常有伴魚歸鹿替她操心,蘇楣什麼也不用管,隻管在銅鏡前攬鏡細照,如今就隻剩她自個兒了, 便也得學著自己拾掇自己。
昨天早上她就給自己梳了一個粗糙的麻花辮,歪歪扭扭的,不像個樣兒。
她睡覺又不老實,總是蹭來蹭去的,經過昨天晚上的一番折騰, 如今頭發早就亂成一團了,打了許多的結,光是梳開就要廢老大的勁。
蘇楣不心疼自己的頭發,也沒耐心一點點地細細梳開,一梳子過去便斷了好幾根。
她站在馬車邊,一手拿著木梳,嘴裡咬著一根紅色的發帶。
沈離看了一眼,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走到蘇楣身後接過她手中的梳子,輕聲道:“讓我來吧。”
他五指成梳,劃過她的發間,碰到不順滑的地方便停下來,細細給她解開,而後再用木梳慢慢通順一遍。
不過沈離也不會編什麼發髻,他也沒學過,隻是最基礎的發式他還是會挽的,細細給她理順,而後挽幾挽,便用發帶綁住。
利落又乾淨,隻是並不繁複華麗,不配她。
沈離抿了抿唇,低了頭,剛剛好便湊在了她耳邊,便直接就著這個姿勢低聲道:“我現在不會太複雜的發髻。”
像是親昵的曖昧又像是情人的絮語。
還不待蘇楣有什麼反應,隨即他又添了一句,聲音不知因何,卻愈發啞了,“往後我會多學些的,到時候再給你挽發。”
“你學這個做什麼,又沒用處,往後便有伴魚跟歸鹿了,才不用你。”,蘇楣摸了摸自沈離給自己挽起的發髻,覺得比自己編的麻花辮好,她眨眨眼,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
她昨晚隻睡了後半宿,早上起來的時候還是暈暈乎乎的,困意席卷而來,現在還是犯困。
沈離伸手給她把耳邊的發掠了掠,慢條斯理的模樣,“今天小姐彆騎馬了,坐馬車吧,雖然顛簸了些,但是好歹還能休息一下。”
昨天晚上她根本沒睡多久,今天壓根就受不住再騎一天馬,那樣就太累了。
蘇楣也不抗拒,乖乖點了頭,懶散又疲倦,眉間的倦意顯而易見,“那我就跟容鈺擠一擠吧。”
沈離聞言,沉默半晌,最終還是“嗯”了一聲。
他倒是忘了還有這一茬,現在又不能立刻拽著那廝去學騎馬,便隻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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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的軟榻被蘇楣占了大半,因著路麵的原因,馬車裡麵其實不是很平穩,時不時顛簸一下,但是她睡得倒是安穩。
之前連著下了兩天的大雨,如今的天氣卻是好到不像話,天地被痛痛快快地洗刷了一遍,空氣中便彌漫著一股青草的清新氣味來。
有一隻灰色的雀鳥站在青翠欲滴的枝頭嬌嬌啼叫,叫聲清脆。
容鈺撩起車簾望去,一樹的翠綠便撞入眼中,隨後進入視線的便是那騎著馬的白衣少年。
沈離仍是習慣性地一襲白衣,黑發用一隻玉冠高高束起來,端的是君子如玉如竹的溫潤模樣。
但是一雙瞳仁卻黑黑沉沉的,望過來的時候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但是縱然這樣,容鈺也知道他此時定然是不快的,因著那少女跟他一起在這馬車中。
還真是霸道,竟容不得旁人半點,容鈺想到這裡眼尾含了笑意,手上不自覺地轉了轉指上的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