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珂凝視許幼鳶:“就像當初許姐你離開SQUALL時一樣。你將我帶入行,你細心栽培我對我那麼好,可是我在你背負了無妄之災被迫離開的時候一句真話都不敢說……我是個膽小懦弱的人,我承認。今天來找你告訴你這些事,已經耗儘了我所有的勇氣。我不奢望你原諒我,我……”
許幼鳶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你今天選擇說出真相,已經突破了自己。”
小珂的心被許幼鳶溫柔的話觸動,忍不住抱住許幼鳶,在她懷裡無聲的哭泣了許久,離開時眼淚已經乾了。
“這個世界可能真的要發生巨變了。不知道生活在這個時代究竟是我的幸運還是我的悲哀。”小珂在離開的時候道,“但的確是我的命,我認了。”
小珂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大雪茫茫之中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轉頭問許幼鳶:“許姐,你信命嗎?”
許幼鳶雙手插-在口袋裡,沒有任何猶豫回答道:“不信,我隻信我自己。”
小珂凝視著許幼鳶許久,最後欣慰地笑道:“幸好這個時代還有你。”
小珂走了,許幼鳶知道她這輩子應該再也不會見到小珂,但是小珂給她留下的東西無比寶貴。
那個坐標。
在重塑宇宙的深處,她想要的東西還在那裡……
所有的一切還是來得及的。
手機震動,許幼鳶拿出來,發現是時冶的微信。
“小悅看見了。”
許幼鳶皺眉,看見什麼了?
正在疑惑,時冶微信又進來了一條:“我們剛才就在你邊上,看見你和那個女的抱在一起,你沒事吧?那女的是誰啊!”
靠……
還能不能讓人稍微緩口氣了?
許幼鳶馬上給時冶打電話,問她們在哪裡。
“我們在居酒屋喝了酒之後本來打算來這邊唱歌,消遣消遣,剛過來就看見你和一女的抱在一塊兒了,你說怎麼這麼趕巧?”
許幼鳶無奈:“這麼狗血嗎……時悅呢?”
“小悅看到之後就說要回去休息了,把我們送到唱歌的地方她就走了。”時冶道,“她說她最近太累了,想要回去睡會兒覺,就不陪我們玩了。不過也是,她最近的確特彆累,眼睛都是血絲。”
許幼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你過來不?”
“馬上來。”
到了KTV時悅果然不在了,江蘊看見許幼鳶又將和小宵的事情重新說叨了一頓。在居酒屋的時候她就喝了不少酒,來KTV還要繼續點酒,說今天晚上一定不醉不歸,酒醒之後又是一條好漢。
許幼鳶有點兒心不在焉,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看著時悅那個豔紅的牡丹花頭像,想要跟她說點什麼,搜腸刮肚了半天都覺得有點矯情。
難道要跟她解釋剛才擁抱的人隻是前同事嗎?這樣子說話是不是有點此地無銀的意思?
可是如果不解釋的話……
許幼鳶這頭還在愁眉不展,那頭江蘊沒點什麼歌,反而把手機裡的照片都投影在唱歌的大屏幕上。
這些照片全都是她們以前拍的老照片,有些還是十多年前拍的。
那時候她們個個風華正茂,意氣風發,滿臉膠原蛋白,連笑容的弧度都比現在要大好幾個度數。
江蘊一邊翻照片一邊在那感慨,說什麼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說得好像過了今晚她不是要重生而是要死了一樣。
看完手機裡的不算完,還要去翻大家發在朋友圈裡的照片。許幼鳶的朋友圈裡什麼東西也沒有,隻好翻時冶和阿杆的,一邊翻一邊指指點點感慨萬千。
許幼鳶一開始還挺嫌棄她的,看著看著忽然手裡喝飲料的動作停了下來。
“這是哪一年咱們去日本拍的照片?還是櫻花季去的,真夠奢侈的。”江蘊指著屏幕上幾個人在櫻花樹下笑得齜牙咧嘴的樣子,“那時候咱們都窮得要死,連鳥姐的重塑宇宙都還沒開始賺錢呢是吧……隻是因為喜歡就傾家蕩產去旅行,要放到現在肯定做不到,年輕啊可真好……”
江蘊在說什麼許幼鳶已經聽不清了。在她眼裡隻看到時冶在照片上方配的那行字:
“鳥姐最愛的櫻花,非要來”
櫻花?
鳥姐的最愛?
腦海中浮現時悅那顆守著點搶來的全球限量櫻花沐浴球。
“你難道不喜歡?”
“我為什麼要喜歡?”
“你這隻老年魚!”
原來櫻花梗在這裡。
許幼鳶早就忘記自己曾經那麼喜歡過櫻花,千裡迢迢為了櫻花季跋山涉水。
卻有一個人幫她記得,甚至記到了現在。
這個小崽子……為什麼不直接說呢?
許幼鳶抱著外套站了起來,開門就要往外走。
阿杆“哎?”了一聲,問她:“你上哪去啊?”
時冶拍了拍阿杆:“彆打擾鳥姐。鳥姐這是頓悟了。”
阿杆:“?”
許幼鳶下樓,飛速鑽入車裡,開向南江ONE宿。
有什麼誤會的話當麵說清楚就好了。
如果真的在意一個人的感受的話,她一定不會讓那個人誤會。即便有誤會,也不可能讓誤會過夜。
許幼鳶要親口跟時悅說明白,即便此地無銀即便矯情,許幼鳶都不想讓時悅不開心。
原來生活並不隻是一條擁擠的單行道,在她低著頭往前衝的時候,身邊還有一個溫柔的目光在默默追隨她。
曾經喜歡過的執著過的事物,隨著年齡的增長,很多都已經被許幼鳶遺忘了,消失在時間縫隙裡。就連年少的自己都可能被時光掩埋。
但有個人記住了她的生活軌跡,記住了她所有的喜好。
而這個人從來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時悅到底是怎麼堅持到現在,從來沒有開口祈禱過任何一點甜蜜的?
許幼鳶開車到南江ONE宿社區門口時,雪下得更大了。
這是什麼偶像劇的情節,根本不適合許幼鳶這位大姐姐好嗎?
許幼鳶的車沒有通行許可開不進社區,她將車停到了馬路對麵,步行過來,在大門口輸入親戚訪問密碼。
不知道時悅看到她突然來訪,會是什麼表情。
許幼鳶手裡握著一件禮物,不是新年禮物,是今晚一定要送出的禮物。她相信時悅看到之後一定會非常喜歡。
即便再大的風雪,許幼鳶心頭也是熱的。
“嗡”地一聲,密碼失效。
許幼鳶:“啊?”
許幼鳶不知道,原來親戚訪問密碼也有時效,她那組從時冶那兒要來的密碼已經打不開社區的大門。
不想演偶像劇,也不用凍著我吧?!
偶像劇情節瞬間變成了苦難劇,許幼鳶打電話給時悅,時悅沒接……
許幼鳶:“??”
看門的大叔正用警惕的目光緊緊戳在許幼鳶的後背上,許幼鳶抱緊自己,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