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一直壓在曹慧蘭和許根生的心頭上。
這年月哪有人結了婚不生孩子的呢?
許沐晨因為小時候的經曆不想要孩子,那萬一趙夏意想要呢?那豈不是白白耽誤人姑娘嗎?
這段時間門許沐晨又出任務,一走近倆月一點消息都沒有。曹慧蘭心裡一直忐忑不安,萬一自己的孫子有個好歹,那他們兩口子也不用活了。
說了這話,曹慧蘭就愧疚的看著劉麗榮,“這事兒我們老兩口一直壓在心裡,不知道該怎麼對你們說,這不是耽誤夏意嗎,現在夏意年輕還好說,興許被他哄著也就答應了,但過些年……唉。”
曹慧蘭的無奈儘在她的言語中,劉麗榮先是一愣,接著也歎氣,“這事兒可能也怪不得沐晨一個,夏意這孩子……可能也是被我們嬌慣壞了,也說過兩回不想生孩子。”
“啊?”曹慧蘭呆愣住了。
劉麗榮無奈道,“這孩子總覺得生個孩子會威脅到她和沐晨的感情,一直覺得生孩子是件又苦又累的活,哪怕我們長輩的說幫忙帶孩子也是不肯。害怕懷孕的辛苦,害怕生產時的疼痛,害怕開奶時的痛苦,害怕日日夜夜的要喂孩子照顧孩子,為孩子提心吊膽……你說說咱們這些女人不都是這麼過來的?也不知道她哪裡來這麼多的想法。”
在大部分女人看來,生孩子就是她們的使命,結婚生子,就代表著結了婚之後生孩子,為婆家傳宗接代。劉麗榮以前上的是女子學堂,雖然也學了一些西方的文化,雖然也心疼閨女,但對閨女生孩子的問題上卻是真的不能認同。
私心裡甚至覺得對不起許家。
這會兒聽曹慧蘭這麼說,她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莫名其妙的鬆了口氣。
隻要不是她閨女一個人的問題就好。
但還表的態度還得表,這是她的經曆告訴她的。
曹慧蘭拍了拍她的手歎息道,“我懂你的心情。當媽的沒有不操心孩子的,沐晨這孩子從小沒媽,又被那樣虐待,沒長歪我們老兩口已經非常慶幸。以前的時候我們就想啊,隻要他好好的,甭管他做什麼我們都願意都支持,這可能就是人心不足,等他長大了後我們又盼著他能有個家,等他成家了又盼著他有孩子。”
“最開始的時候他跟我們說這事兒我們覺得很震驚,後來想到他小時候的經曆又覺得難過,甚至想要是他不記得那些該多好。”曹慧蘭眼角流出了淚,她輕輕擦去,然後對劉麗榮道,“孩子們的事兒我覺得要不咱這樣。”
“您說。”劉麗榮坐直身體,“您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做。”
曹慧蘭便道,“雖然沐晨大點兒,但也不到三十,夏意就更小點了,咱們也先彆催著,夏意又在上學,真懷孕了也不好。咱們當長輩的也先彆催了,等她畢了業咱們再聞聞他們的意見怎麼樣?”
劉麗榮覺得也行,現階段還是她閨女的學業更重要。
不過許家人的態度也徹底讓她放了心,她以後也不用愧疚了。
兩人說定這事兒從屋裡出來,就見趙夏意正盯著電視看,可仔細一看就知道趙夏意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電視上。
曹慧蘭歎了口氣道,“估計是惦記沐晨了,這一走近倆月一點音信也沒有。”
正說著話,許根生從書房裡出來了,眉頭緊擰著,似乎有什麼煩心事兒。
不過趙夏意在這的時候也沒說,等趙家人都走了,許根生才跟曹慧蘭說,“沐晨有消息了。”
曹慧蘭鋪床的動作停下,轉身看他,“剛才夏意在這兒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許根生皺眉,“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說。”
他糾結了一會兒,看著老伴兒也拿不準能不能說這事兒,他擔心老伴兒再有個好歹。
曹慧蘭著急了,推了他一把,“你說呀。”
許根生哎呀一聲,“下午我看夏意一直走神,就去找人打聽了一下,南邊有點不安穩,魯省這邊調了一個師過去,原本沐晨不用去的,那時候他剛執行完其他的任務,甚至裝備都沒卸又跟著走了。所以才一直聯係不上。”
邊境不安穩,那就是有打仗的可能。
他們這歲數什麼沒經曆過,他們就是從戰火中走過來的啊,他們可太知道戰爭的可怕了。
他們曾經的朋友和戰友還有親人,有太多的人喪命在戰爭中了。
曹慧蘭心下一涼,“什麼時候去的?”
“就月初的時候去的。”許根生也很煩躁,部隊調動有時候的確身不由己,如果有機會,他孫子早就打電話給夏意說一聲了。很顯然部隊調動緊急,什麼都來不及做也來不及交代就走了。要不是他仗著厚臉皮找了幾個老戰友問了問,恐怕也不知道許沐晨到哪裡去了,還當他執行普通的任務呢。
曹慧蘭臉色有些發白,“那什麼時候回來啊。”
這個問題誰也不知道,哪怕許根生有關係也不知道。而且他都不能用關係把人給調回來。
好半天,許根生才說,“這事兒要不要跟夏意說?”
曹慧蘭皺眉,“不能說。”
許根生卻覺得應該說,“我覺得她早晚得知道的,而且隻是調去前線,不一定能打起來。”
曹慧蘭突然激動道,“都調去那麼多人了,怎麼可能不打仗,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用活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許根生也急了,“這是誰都不想碰見的結果,但已經發生了,我們不能隱瞞,沐晨不光是我們的孫子更是夏意的丈夫。”
曹慧蘭紅著眼眶道,“可你說了有什麼用,除了讓她擔驚受怕還有什麼作用?她馬上開學了,我們要讓她帶著這樣的心情去上學嗎?”
聞言,許根生喃喃道,“可是……”
“沒有可是。”曹慧蘭說,“軍區那邊兒不會傳這件事,也沒人會告訴她,與其讓她擔心,不如讓她就這麼胡思亂想著吧,回頭她打軍區電話,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知道在外頭做任務也就行了。”
許根生張了張嘴想反駁,可看著老婆子通紅的眼睛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這一晚夫妻倆一夜未眠,第二天許根生說,“我聽你的。”
周末的時候,家屬院裡幾個考上大學的家長湊錢置辦酒席招待趙夏意,因為夏天天氣太熱,於是酒席定在周末的下午,大院那棵梧桐樹下,在趙大剛夫妻陪著趙夏意過來的時候樹下足足擺了四張桌子,每張桌子前麵都擺了七八個板凳。
而在桌子上此時已經擺好了菜品,有魚有肉甚至還有汽水兒。
幾個考上大學的孩子更是高興的招呼趙夏意過去坐下。
於是趙夏意和幾個學生坐了一桌,趙大剛和劉麗榮和那些家長一桌。
氣氛很好,幾個學生都很興奮,說著感謝趙夏意的話。
一個叫王芳的小姑娘崇拜的看著趙夏意說,“夏意姐,你能再給我們講講大學的生活嗎?”
趙夏意看的出來,他們對大學很向往,哪怕還有七八天就要開學了,就能感受到大學生活了,他們依然會覺得好奇,想從熟悉的人口中聽到更多關於大學的事情。
趙夏意便說了些大學裡的生活,不過她也不光講好的,也講了一些她的遭遇,“大學和其他學校甚至社會是一樣的,到哪都有好人有壞人。咱們不做壞事兒,但也堅決不能讓人欺負了咱們。咱們走出去代表的是咱機械廠的門麵,咱們能得到學習的機會太難得了,一定要珍惜讀大學的時間門努力充實自己。”
可能是演講次數多了,趙夏意發現她現在忽悠人也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果然她的話讓幾個學生都非常激動,紛紛點頭,“咱們肯定好好學習的。”
這一點趙夏意倒是不懷疑,這年月能考上大學的哪個不是玩命學考進去的,幾乎就沒有說進去混日子等分配的。大家都格外珍惜學習的機會,爭分奪秒的學習。
酒席散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
趙夏意跟幾個興奮的學生喝了汽水不算又被家長起哄著喝了兩杯白酒。
這會兒嗓子火辣辣的。
正打算和爸媽回家,就聽陳秀來喊她,“夏意,你男人來電話了。”
趙夏意的醉意蹭的散了,拔腿就跑,劉麗榮在後麵喊道,“夏意,你跑慢點,彆摔著了。”
然而趙夏意此刻什麼都聽不見了,她耳中隻回蕩著‘你男人來電話了’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