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之術,廣義可以分為咒與符。前者言出法隨,後者落筆驚天,簡單說來就是巧妙地運用不同語言文字的力量。有天賦,又努力奮鬥,何愁不成功。
眼下,過雲從神色輕鬆,不多想被雷劈死的糟心經曆。
對比起上次穿越到異世接觸陌生的秦朝古語,如今毫無障礙的交談就很不錯。但依舊沒有多話,未免露出破綻,還需一點時間完全熟悉滬城方言。
邢洋卻覺得外甥女在故作輕鬆。
小姑娘沒了父母,又差點被槍殺,經曆這一連串的變故怎麼可能沒事!所謂沒事,所謂微笑,隻不過是體貼安慰他人。
“怎麼就沒事了!早說和你媽說過,不要和你爸去做什麼買賣,不如在單位裡上班穩妥。他們偏不聽,這不就……”
邢洋剛剛要說代價慘烈,就聽楚愛軍輕輕咳嗽了一下,讓他把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楚愛軍朝刑洋使了個眼神,讓他彆給外甥女的傷口上撒鹽。
楚愛軍接過話頭,“昨天麵包車翻了,但幸好骨灰盒都完好無損,暫時將它們放到了骨灰寄存處。小從,醫生說你需要在醫院留觀,就和你舅舅在莫斯科多呆一陣子,等到傷情穩定再走。
我沒法在莫斯科多留,單位那邊還有事要先回滬城。這也剛剛好,順路去幫你們處理點事。等我一回去就去找你大學輔導員,把請假的事情辦妥。正好,先把你輔導員的聯係方式給我。”
說是聯係方式,這年頭滬城也沒多少人家安裝私人電話。
過雲從在便條上留了德語係的公用電話、輔導員姓名、辦公室地址、以及上班時間等等。“楚阿叔,謝謝儂,給儂添麻煩了。”
“彆客氣了,舉手之勞。”
楚愛軍與過雲從核對了一遍聯係方式,然後就先離開。“我也不多留了,先要去定火車票,儂好好保重。”
病房內,剩下兩個人。
邢洋已經考慮起過雲從回國之後的養傷安排,他有些不放心讓外甥女獨自在淮海路附近的弄堂裡住。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那麼差點被子.彈穿心在他看來更要好好靜養。買、洗、燒,那些瑣事怎麼能讓傷患做,更要考慮到不安定隱患,過家人會不會來搶占過峰的房子?
“小從,你想過回去後怎麼安排嗎?”
邢洋斟酌用詞,他不想背後說人壞話,但想到過家那些人的做派,有的話不得不提。“你大伯和姑媽可能想著要照顧你。雖然他們現在都住在蘇城,但說不準會來滬城。”
來滬城做什麼?上班不上了?工資不要了?
這就是委婉提醒,過家人說不定打著照顧的旗號要做點什麼,比如霸占房子。
過雲從秒懂,參考劇情,更多是從原身對過家人的記憶出發推測,邢洋的擔憂不是空穴來風。
患難見人心。四年前,過峰夫婦經商,過刑兩家親戚都不支持。
去年,過峰生意受創,刑洋家雖不支持,但送出三百元幫忙應急。對比過家,一分錢都不肯借,直接給閉門羹,附送一係列難聽的話語——比如賠錢活該之類的。
當下,過雲從認真嚴肅看向刑洋,“舅舅,你放心。我都二十歲了,用不著麻煩過家那些人照顧。”
說到此處,過雲從目光微垂。
她曾經問鼎玄門,靠得從來都不是溫馨地請客吃飯。天師,尊敬天地生命,但從不心慈手軟。她願意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如果過家人不識相,就彆怪她了。
過峰沒有得到過家一分錢的幫助,那些人最好彆在過峰死了後想要榨乾他的剩餘價值。
她初來乍到,正需要做對比實驗,確定不同時空的法術施展效果差異性。過家人若是主動來送人頭當小白鼠,不要白不要。
如此想著,過雲從麵色如常,心中卻升起一絲隱秘的興味。
**
華國·蘇城,發生在遙遠莫斯科的事情沒有傳到過嶽家。
晚飯後。
王芳看了看掛曆,沒幾天就是九月一日。
她問丈夫,“你弟和弟妹的骨灰也該快運回來了,他們入不入祖墳?哪天入葬?這種事不好讓過雲從一個女孩子去安排,當心她被騙錢。”
過嶽抽著煙,不耐煩地皺眉,正要說他沒空管閒事。
他向來不喜歡弟弟一家子,更沒想過關照侄女。自家的兩個兒子隻讀到中學畢業就去工廠上班了,過雲從都有本事考上大學,還要他這個伯父幫襯什麼。
不過,過嶽聽到王芳最後提起的「錢」字就改了口,就打上了喪葬費的主意。
“也對,你發個電報或打個長途電話,讓過雲從回蘇城。小輩不能做主入葬的事,她必須聽長輩的意見,起碼要問問她爺爺有什麼打算。之後不如把喪葬費之類的給我們,讓我們來張羅。”
“哎呦,你看看你,我們應該直接去滬城。”
王芳意有所指,“你侄女已經讀大學,她多數時間住校,你弟弟的那套房子不就閒置了。雖然那裡小了點,但蚊子肉也是肉,正好租出去補貼點家用。我們照顧著她爺爺,這房租就當是她代替他爸孝敬長輩的,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