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國慶前夜,學校裡的氣氛比平時更熱鬨一些。

有些社團組織起歡慶聚會,有些同鄉會去小餐館聚餐。

相對而言,圖書館一帶稍稍冷清。

大門口,幾隻小飛蟲繞著路燈飛舞。

一個小時前,過雲從接到了一通意料之外的電話。

是她目前兼職的翻譯單位小領導湯文哲打來的。說是小領導,但分屬不同小組,十天以來兩人隻點頭問候過三次。

湯文哲來電是為私事,他說有位朋友像被古怪的東西纏上了,急尋有真本事的奇人異士解決問題。

至於為什麼打電話給過雲從?不是她話多自爆本領,而是因為入職表格上填寫了直係親屬的情況,其中寫了母親刑海的原工作單位是火葬場。

火葬場≈死人多≈遇到怪事≈知道怎麼化解

這種推論聽起來有點荒唐,但也是死馬當活馬醫的一個方向。

過雲從在電話裡聽出了湯文哲有病急亂投醫的傾向,他提到出事的朋友是來華國搞投資的法國人。當事人突發怪病已經四天了,去滬城幾家大醫院做過全套檢查,但暫時沒有發現任何毛病。

‘勞務費不會少。’

湯文哲電話裡直接把話往明了說,‘隻要能找到解決問題的高人就好。’

過雲從內心很誠實,她缺錢。立刻抓住這個機會毛遂自薦表示略懂一二,可以去幫忙看看。然後就聽電話那頭湯文哲脫口而出的質疑‘你行嗎?!’

湯文哲雖然心裡質疑,認為外語係的大三學生與懂得偏門方術八竿子打不到一塊,但不願錯過任何可能。

他自認有點眼光,雖說負責法語翻譯,也打聽過隔壁德語組的情況。認為新來的過雲從處事沉穩有分寸,不是信口開河的性格。那就先親身試一試,立刻約了見麵談。

說是立刻,開車趕到T大也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依照約定,兩人夜七點在圖書館門口的路燈下見。

湯文哲來過T大幾次,輕車熟路來到接頭地點。

路燈下,就見一道頎長身影佇立靜候著。可能是光影參差,此刻過雲從被籠上了一層昏黃的光暈,有些說不清的詭異神秘。

“湯老師,晚上好。”

過雲從先打了招呼,指了指路邊長凳,“您也趕時間,就在這裡談,可以嗎?”

今天晚上來圖書館的學生不多,附近的露天長凳都空著。

湯文哲本來想要找個方便說話的自習教室,但環視一圈確定沒有什麼乾擾,也就同意了就近談話。

他努力刪除剛剛腦中萌生的想法,諸如過雲從似乎被疊加神秘氣息一定是錯覺,儘可能客觀地問:“小過,剛剛你在電話裡說對玄學略懂?這真是很難得,沒想到我居然身邊就有人懂特殊技能。能讓我先見識一下嗎?”

過雲從不懼考驗,取出隨身攜帶的記事簿,翻到空白頁遞了出去。“就測字吧,準確率更高。想一件沒告訴過彆人的事,然後些一兩個字讓我來測。湯老師,您覺得呢?”

近幾十年,華國大陸很難瞧見三教九流、五花八門的走江湖人。

真本事也罷,大忽悠也罷,經過破四.舊、除迷信等運動,風水術士之類的職業早已式微。

等到進入九十年代,各方麵政策放寬了不少。

大陸又能見到術士的身影,但是真真假假,外行人著實很難辨識其中門道。

湯文哲本來是去有名氣的寺廟求助,奈何這段時間對方的主持不在,也就沒能解決問題。

他有心要進一步拉近與外商保羅的關係,打聽到保羅明天下午計劃飛港島。假設人真的走了,不論將來保羅身上怪病有沒有治好,這份關係是彆想進一步了。於是到處打探,想要趕時間找到高人大師。

做人,難免矛盾。

湯文哲一邊在找真本事高人,但心裡著實很難相信能通過測字相麵就窺探彆人不曾提過的隱秘。這樣想著,他擰開鋼筆蓋猶豫了兩秒,最後在空白紙偏上方寫了一個「瓜」字。

“好了,你說說吧,能看出點什麼。”

湯文哲倒要瞧瞧過雲從能說出哪些門道來。

過雲從接過記事簿,瞬間掃過一眼湯文哲的掌心姻緣線,不急不緩地講了起來。

“瓜,這個字最早見於金文。哪怕簡化至今,仍然能看出原本構字時的象形本意。兩邊似藤蔓,中間是圓形果實。今天,您寫了一個瓜卻和食物沒有關係,其實是想說「傻瓜」。”

傻瓜說誰?

結合目前的情景,如果輕易相信一個學生會使用玄學,那個人可能就是傻瓜。

湯文哲寫「瓜」字,正是暗諷過雲從居然敢自認有奇奇怪怪的本領,居然敢把他一個年近三十的大男人當成傻瓜。

過雲從不怒反笑,“湯老師,恕我直言,您也不是第一次當傻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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