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二日,經過三周的查找後終於有人傳來消息,地下發現了另一處的奇怪符文。
“這是照片。”
圖列斯基遞出三張照片,“我去看過了,比十月一日你們找到的圖案要清晰很多。”
過雲從看著照片,以如今的技術地下拍照難免模糊不清。
但再不清晰,也不等於往離譜的方向發展。用一個詞來形容照片所示,直呼好家夥。
圓圈裡少說囊括了常見的華國符文、天竺符號、兩河流域符號以及西方神秘學符號。是做了一回裁縫,把這些符號打亂又隨意拚接起來。
過雲從麵色如常,轉手把照片遞給奉衍。“你看看吧。”
奉衍看了也是無言以對。
不能百分百斷定它是假的,也許有億億分之一的可能符陣真的成立,而繪製者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人物,字麵意思的翻雲覆雨。
“誰發現的?”
奉衍麵不改色問圖列斯基,“讓他帶我們去實地瞧一瞧,順便說說發現的經過。”
如果是清晰的陣符,沒有因為喪失力量而模糊不清,實地一看就能知道符刻有沒有異常力量存在。
圖列斯基看不懂符文,但對雇傭的人比較了解。維卡與妥耶夫斯基一直勤懇老實,應該不會鬨出什麼事。
立刻安,今天下午就實地勘察。
下午三點半到達約定地點,發現下水道口維卡已經等著了。
“妥耶夫斯基等在下麵。”
維卡打了招呼,不像以前習慣和人多聊幾句,直接把麵罩給套上。
直到今天見麵,他才知道出錢雇傭他們的是華國人,下意識對比自己與來人的武力值。
對方加上圖列斯基有三人,但劣勢很明顯。其中一個是女人,而圖列斯基本身很瘦弱。反觀己方,自己和妥耶夫斯基都非常強壯,二打三沒有問題。
維卡下意識聯想到打架是心虛作祟。這次所謂新發現了奇怪圖案,其實是自導自演的造假。
今天來的兩個華國人瞧著不好糊弄。如果被看出自己專為騙錢設局,說不定會讓他和妥耶夫斯基把之前賺的工錢也都吐出來。
絕對不行。
維卡以前的存款因為盧布貶值而大幅縮水,如今工作很難找,進了口袋的錢一分都不能交出去。
維卡走在最前方領路,四個人先後進入暗無天日的地下水道。
他聽著身後三人的腳步聲,越聽越像催債聲。以前沒乾過造假騙錢,第一次搞詐騙,事到臨頭才發現越來越慌。
‘踏、踏、踏——’
後方,過雲從和奉衍都發現了維卡的腳步越來越快。
這人一直都沒有回頭,而是一股腦地朝前,似乎這樣就能逃避什麼。
“維卡!”
圖利斯基先受不了,“你慢點,你著什麼急啊!”
維卡後知後覺地停下腳步,僵硬地轉頭,慶幸臉上帶著防毒麵具無法被人看清臉色。“抱歉,我肚子有點餓了。想著今晚要吃番茄奶油湯,走得快了。”
被喊過一次,維卡儘量不心虛,放慢了速度。
路總有儘頭,十分鐘看到前方的光亮。
隻見妥耶夫斯基身體僵硬地舉著手電筒晃了晃,“你們來了。看,看,看吧,符號在這裡。”
這會說話有點磕巴。
妥耶夫斯基也是心虛,他以前也沒做過坑蒙拐騙的事,這一次也是鬼迷心竅。
其實是缺錢導致的。
去年這個時候,他還在停屍房做看門的,誰能想到醫院財政吃緊裁員。
他已經失業五個月了,隻能靠打零工過生活。這次,隻要發現古怪圖案,每人就能有一千美金的獎勵。對如今的他,這是個很大的誘惑。
過雲從聽到對麵傳來的聲音。戴著防毒麵具讓聲音有些失真,可還是覺得這人的聲音有點熟悉。也不著急知道是誰,等會上去卸了防護套裝就能看清楚對方的樣子。
眼下,先去看磚壁上所謂的新發現。
磚上刻一個正圓,其中又刻了一堆交雜中西古今的融合怪式符號。
這些符號的確非常清晰,清晰到能看出刻痕深淺不一,還能看出用刀的手法是出自兩個人。
毫無意外,造假的陣符不存在一絲一毫的玄異力量。
過雲從對奉衍點了點頭。
奉衍心領神會,語氣平靜地說:“先上去,這裡說話不方便。”
圖列斯基卻精神一緊,立刻察覺到不對勁。上次,兩人看到模糊陣符時可不是這樣的反應,根本不在乎下水道又臟有亂也要瞧個清清楚楚。
眼前的態度說明新發現有問題。現在不直接挑破,恐怕是不願意在昏暗臟亂的下水道中發生衝突,那不會是明智的選擇。
十五分鐘後,五個人回到地麵,先卸下防護套裝。
五個人,三對二,相距一米半站立著。
沒了麵具做掩飾,每個人臉上的神態一目了然。
“剛剛看的圖案是新刻的。”
奉衍直截了當地說,“那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不懂行的人胡亂東拚西湊,搞出這樣一個圖案,它完全不符合基本法。”
見鬼的!
維卡真想嚎一嗓子,那種奇奇怪怪的圖案居然也敢講邏輯,但他沒能理直氣壯地反駁,
如果不是自編自導的欺騙,而真的是一次意外發現,他一定會大聲質問是不是想賴賬!來看過後竟然就不認賬了?
“維卡、妥耶夫斯基,你們是怎麼發現這個圖案的?”
圖列斯基已經暗生懷疑,聯想到維卡下去時的走路速度不自覺變快,該不是他心虛的表現。
“還能怎麼發現,就是在下水道裡走著走著看到的。”
維卡邊說邊看向同夥,希望妥耶夫斯基快說點什麼遮掩過去。此刻,卻發現妥耶夫斯基的神情有點奇怪,神色飄忽地在偷瞄女出資人。
這是乾什麼?
首先排除一見鐘情的滑稽猜測,這眼神絕對不是被愛神關照了,反而像是被死神關照了。
維卡猛地靈光一閃。
他懂了!現在被認定圖案是假,那就彆繼續傻站著等對方拆穿是造假人是誰。當機立斷,不如把心一橫做票大的——近一年攔路打劫的事可不少。
維卡自問不貪心,他隻要一千美金就夠了。
妥耶夫斯基以奇怪神色偷瞄女出資人,是在對麵三人之間選定了最弱的那一個。
按照現在的站位,妥耶夫斯基對麵是奉衍。
自己的對麵是過雲從,圖文列斯在兩個華國人中間。
維卡意識到他與過雲從離得最近,難怪妥耶夫斯基沒有立刻動手,是因為不方便。沒關係,他也想到這一層了。
想到就做!
維卡一秒也不耽擱,不等再被質疑,朝前一大步就猛地衝向過雲從。
伸出雙手,試圖一手抓她的肩膀,一手去探她衣服口袋裡是不是有皮夾。錢不在身上也沒關係,抓到人就能威脅剩下兩個。
說時遲,那時快。
維卡突然爆發行凶。
圖列斯基見狀瞪大了眼睛,雖然他對是誰造假圖案有懷疑,但沒想到維卡居然會如此惡劣。
“不!彆……”
一道響亮的尖叫聲響起,卻是妥耶夫斯基驚慌失措的喊叫。
不等妥耶夫斯基喊完,奉衍一個箭步就把這人先給反扣在了地上。
奉衍思路清晰,對麵有兩個人。自己與妥耶夫斯基最近,而距離暴動的維卡最遠。
他信任過雲從的能力。在這個前提之下,率先製伏妥耶夫斯基,也就立刻鏟除了維卡的幫手,是終結混亂的最佳方案。
同一時間,就聽‘砰’的一聲重物砸地。
過雲從不退反進,擰住維卡的右胳膊,反手將彪形大漢直接過肩摔。
維卡像是一灘爛泥被扔在了地上。他整個人都是懵的,就被反扣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前後不到三秒,混亂沒來得及開始就結束了。
這時,妥耶夫斯基努力側頭望向維卡,終於能說完剛剛沒講完的話。
“維卡,你腦子被驢踢了嗎!這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我們隻是搞一搞圖案造假,你怎麼搞突襲呢?”
維卡被摔得頭昏眼花,萬萬沒想到會被同夥指責。妥耶夫斯基難道是想推卸罪責?明明是他先想動了歪心思!
“剛剛就是你先起的念頭。彆以為我沒看出來,你想要打劫這個女人,否則眼神怎會那樣奇怪,好像得到死神的力量一樣。”
千古奇冤!
妥耶夫斯基目瞪口呆,他想打劫過雲從?維卡的理解能力是體育老師教的嗎?
“你仔細看看,睜大眼睛看,我的臉色是得到了死神的力量嗎?這是他X的看到了死神的朋友,努力不去害怕啊!”
五分鐘前,回到地麵,大家都脫去外層的防護服。
妥耶夫斯基越看過雲從越覺得熟悉,他知道自己的記憶力不算好,用了兩三分鐘終於確定沒有認錯人。
然後,他突然眼神飄忽,想起去年八月末的遭遇——停屍房詐屍。
以往這類事件也時有流傳,但能夠親身經曆遇上詐屍的人還是極少數。
當時醫院也給出解釋,儀器老化沒能做出精準判,過雲從隻是假死後蘇醒。
時隔一年多,妥耶夫斯基再想起那天還是忍不住發怵。
仿佛死神隱身站在身邊,揮動手中鐮刀就能輕輕鬆鬆帶走屋裡的一個人。那次是遇上他心情好,最終帶走任何一個活人。
哪怕鐮刀收割生命的目標不是自己,但站在同一間屋內,尤其那地方還是停屍間,驚恐情緒總是難免。
維卡聽到這話,一臉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妥耶夫斯基為什麼要怕這個女人?難道早在她手裡吃過苦頭?
過雲從取出隨身帶的麻繩把維克給反綁了,示意奉衍鬆開地上的妥耶夫斯基。
“看來我沒認錯人,一年不見,你不在醫院值夜班了?”
妥耶夫斯基一邊站起來,一邊揉著粗胳膊粗腿。
也不知道華國人都是哪裡來的力氣,看著沒他強壯,一個兩個力氣都大得很。
“醫院裁員了,我還沒轉正,是被勸退的那一波。今年找工作不容易,隻能打短工。”
妥耶夫斯基說完看向被綁的維卡,一時間猶豫不決,不知道要怎麼求情。
奉衍見狀先開口,“你們造假了地下的圖案,鑒於我方沒有金錢損失,本來勉勉強強可以不過度追究這件事。”
沒有金錢損失,也損失了時間。輕易放過造假者,說不好還有其他人有樣學樣。
如果隻有這件事,也不是不能談,不一定會把人辭退。接下來發生了的事,性質卻截然不同。意圖攻擊與搶劫,必須把人關進去。
“維卡,你的麵前站了三個人。你心裡很清楚為什麼會先攻擊一位女士,你就是惡劣地想要柿子挑軟的捏。”
奉衍不能容忍維卡選定先攻擊過雲從,維卡必須為他的行為付出相應的代價。“去警署。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在看守所呆上一段時間。”
搶劫未遂會不會被關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