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跳到書桌邊,選擇距離慧空最近處站定。
抓著圓珠筆在外興安嶺地圖上畫了一個紅色的圈,然後狠狠地瞪了一眼大和尚。
緊接著,附身的狐仙迅速離開。
關大娘身體一歪,差點沒有來個平地摔,還好慧空及時托了一把才讓她沒有腦袋砸地。
“嘶……”
關大娘一回神就覺得渾身痛,是被狐仙拳打腳踢了一頓。
這感覺很多年沒有了。她還是小年輕那會,剛剛開始供奉狐仙,當時不得胡奶奶的心意被教育幾次。
一晃二十年,誰想到會再挨削。
關大娘卻不知道為什麼挨揍,一切明明進行得很順利。
她燒香請靈,胡奶奶慢慢附身。雙方進行意識溝通,主要說了說今天要做的事是圈出美味林的範圍。
然後,她沒了意識,讓狐仙占據了身體的主導。
這後麵難道不該是胡奶奶高高興興地欣賞美人,開開心心地隨便聊幾句,然後圓圓滿滿地標出地圖上美味林的位置。
大出所料,中途情況突變。
關大娘自己的意識回籠,發現站在走廊裡。
狐仙叫醒了她,但沒把身體主導權交出來,而讓她感受了一場掄起自己的手打自己的慘痛經曆。
打完了,又讓她昏過去。
關大娘再次清醒發現自己回到了客房,差點一個沒站穩摔著。顯然狐仙匆匆忙忙離開,完全不按照平時的流程,沒有坐回椅子上再走。
“發生什麼事了?”
關大娘迷惑不解,再桌上的地圖被標記出紅圈,狐仙為什麼鬨脾氣了還給指了路?
慧空才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那隻狐仙最後為什麼瞪他?
從始至終,狐仙被嚇到與他沒有關係,他又做錯什麼了?是他長得不夠好看,還是他好欺負?
“你問發生了什麼,貧僧更想問你。”
慧空三兩句概述之前的意外狀況,“你快問問狐仙,它老人家究竟是什麼意思?”
關大娘滿頭霧水,坐下之後再度請靈。
這一次,九根清香的煙霧倏然扭曲。
關大娘閉起雙眼,僅僅兩秒後就睜開,睜眼後更茫然了。
“胡奶奶說隔壁黃大仙去串門,臨時約了一起去度假,讓我安心好好休息。一年半載後,她再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胡奶奶是受到驚嚇後逃難。
關大娘猜測剛才五分鐘內一定發生了某種變故,但胡奶奶沒有多罵她一句,也沒有留下任何解釋說明就走了。
“既然想不出所以然,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失蹤案。”
過雲從轉移話題,“美味林的大致位置已經被標注出來。宜早不宜遲,我們必須儘去外興安嶺。傳說中,去美味林的妖怪都丟了魂,隻怕留給柳大狗四人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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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4日,滬城。
白蘭哄著女兒入睡,終於有時間來畫服裝設計稿。
今年六月生下女兒白樂樂,轉眼半年過去了。單親媽媽有多難做,這種辛苦隻有受過才知道。雖然小龍龍不愛鬨騰,但她仍有數不清的夜晚被小嬰兒的哭聲鬨醒。
後悔嗎?
某些時候,白蘭疲憊到了極致,她真沒辦法像個聖人說絲毫不悔。
畢竟對孩子的父親已經徹底沒了感情。有時也會想執意把白樂樂生下來,是不是真的能愛孩子愛得無怨無悔?
不過,負麵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白蘭自認為重活一世,心理承受力比上輩子強了很多。或許,在她能有更強的賺錢能力後,很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比如請足夠好的月嫂照顧女兒。
其實也不必抱怨,她的運氣真不算差。否則也不可能在謀殺案中死裡逃生,也不能在短短一年內就在業界闖出一些原創服裝設計的名氣。
“35號樓,白蘭在嗎?白蘭在嗎?”
樓下,忽然傳來公共電話亭阿姨的喊叫聲。“白蘭,弄堂口有你的電話!”
白蘭看了一眼時鐘,晚上九點半了,這時候誰會聯係她?
難道是有新的設計訂單?為什麼沒有直接打BP機留言?她隻能去敲了敲隔壁鄰居的門,請隔壁的阿婆幫忙暫時看一看孩子,她馬上就回來。
跑到電話亭,那頭傳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你轉告湯成,明天AA商廈的紅綠燈口,下午一點,他必須和我見一麵。否則,我就讓他重新變回窮光蛋。“
陌生女人像機關槍一樣,突突突地拋出這段話。“我是趙來娣,他知道的。”
白蘭來不及多問一個字,對麵就把電話直接掛了。
這是怎麼回事?找湯成,為什麼給她打電話?另外,什麼叫做重新變回窮光蛋?
白蘭不明就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服裝設計與影視圈多少有些關聯,她去江南影視城的頻率比較高。
懷孕後期,難免行動有些不便。三次遇上些問題,都是同一個跑龍套的年輕男人搭把手幫了她。
白蘭經曆盛宮被陷害事件、胡智綁架事件之後,對陌生異性的警惕心還挺高,但也沒有病態地整天疑神疑鬼。
與湯成認識了七個多月,大致也了解他的為人。概括講,那人有點傻地做著演員夢。
據她所知,湯成是家中獨子,從小在父母寵愛下長大。
父母過度的關愛難免成為束縛。
由於生怕湯成遊泳溺水、跑步摔跤、爬山滾下坡等等,他從小被叮囑這要小心那也要小心。
久而久之,湯成交不到同齡好友,但學生時期也沒覺得父母管得太多。
直到考慮就業,他下意識想做長途司機,可被父母極力否定,讓他必須在家附近找工作。
那次,湯家三人大吵一架。
湯成才知道原來在他出生之前,媽媽有生過兩個孩子都接連夭折了,父母才會對他的安全格外關注。
不是不想據理力爭,而是沒多久就父親就被查出肺癌晚期。那種情況下,也不必再爭執。
白蘭知道湯成的父是母相繼得病離世。之後,他孤身來了影視城,似乎想要通過演繹故事,嘗試各種不同人生。
湯成的家庭條件一般,之前工作了兩年也沒太多存款,隻夠勉強生活。他學習了開車,今年考出駕照。一邊兼職做司機,一邊謀求能露臉的角色。
日子,一天天平淡地過著。
白蘭漸漸接納了湯成這個朋友。不談彆的,能感覺出來湯成對她的女兒是真心照顧。
但兩人都沒有想再進一步發展,起碼近期沒有這個打算。湯成直接說他能給的太少,除非天降橫財,否則幾年內給不了白蘭安穩的生活。
想到這裡,白蘭腦中閃過一件事。
十一月中旬,湯成來過電話,語氣顯然比平時興奮很多。
近期獲知一個大好消息,如果事情真的成了,那他離實現夢想就更進一步。等到事情敲定,立刻告訴她詳情。
當時,白蘭沒有細問。她以為湯成去試鏡了,而有些劇組選角之類要保密,參加試鏡不能對外透露風聲。
直到今天,突如其來的電話讓她意識到自己想錯了。湯成說的好消息,也許不是試鏡?
白蘭卻無法立刻與湯成取得聯係,他最近不在影視城,也不知道是具體去了哪裡。隻能打電話給影視城找管群演的吳哥,萬一有湯成的消息,讓他儘快聯係自己。
“趙來娣……”
白蘭念著剛才那通來電者的姓名,聽那女人的聲音像是中老年人,應該有五六十歲,但也不能下百分百的結論。
*
*
12月5日,中午時分。
‘咚咚咚——’
白蘭正準備著午餐,就聽到了敲門聲。應聲而開,來的正是湯成。
湯成一身風塵,一手還提著行李袋。他似乎熬夜沒休息,但一雙眼睛格外得亮。
“我回來了。還記得嗎?半個月前,我和你說過有個好消息,我怎麼都沒想到那真不是騙子。“
湯成說著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能不能讓我先洗個手洗把臉?小孩子抵抗力差,我得弄乾淨些才能去見小樂樂。當著她的麵宣布好消息,讓她也一起聽聽。”
白蘭看著湯成興奮的樣子,忽然有種不好的直覺,昨晚的電話可能會打碎湯成的快樂。
有點不忍心,可她早在生活裡學會了逃避沒有用,該說的話總得說。“等一下,我有件事和你說。昨天有人打電話找你。”
“打你的電話,找我?”
湯成不理解,但看著白蘭表情不對勁就立刻解釋。
“白蘭,你聽我說,我從來沒有擅自把你的電話留給彆人。彆管他說什麼,你也不能誤會。”
“我不知道她怎麼知道弄堂口的公共電話,也許是在你的記事本裡看到的?之後問問她吧。”
白蘭沒有再瞎猜,“她的聲音聽上去像個中年女人,和你的口音挺像的。叫做趙來娣,要你今天下午一點必須和她見麵,否則就讓你變成窮光蛋。”
湯成聽到趙來娣的名字,先是一愣。這是老家村裡人的名字,但趙來娣和湯家關係並不親近。
隨後,他又聽到窮光蛋一說,臉色微變。舅舅留下一筆遺產給他,因為辦理戶籍核實等相關程序,老家應是聽到了有關他一夜暴富的風聲。
難道是來訛錢的?
湯成想不通趙來娣憑什麼大放厥詞,而原本興衝衝的好心情不可避免地被影響了。暫時沒有提繼承遺產一事,先去看看趙來娣能說出什麼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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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南京路口。
趙來娣看到了湯成,直接爆出一個大雷。
“你給我一百萬,否則就彆想保住那筆遺產。你肯定想問憑什麼,因為你根本不是莫佩君的兒子,你是項老四的兒子,你沒有資格繼承莫家的財產。”
“什麼?”
湯成瞪大眼睛,他覺得趙來娣是瘋了,否則怎麼會來胡說八道。
趙來娣揚起下巴,根本不覺得自己瘋了,反而還是得意洋洋。
“你不信?你和項向祥在同一天出生,就差了一個小時,你們兩個人出生時非常像。我隔著玻璃窗一看,頓時明白那是老天爺在教我做事。
湯鼎憑什麼娶彆人,既然他不娶我,我就讓他一輩子都痛苦。幫彆人養孩子,而唯一的親生兒子還要給項老四當牛做馬。”
趙來娣記得清清楚楚,“那天衛生院很忙,我本來是去看病的。趁著醫生護士都沒發現,親手調換你們的新生兒銘牌。然後,我就看著你爸媽與項老四他家把搞錯的孩子帶回了家,誰也沒有發現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