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是一個好機會,是他辛辛苦苦花了這麼多銀子,保養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機會,怎麼能因為想讓應寧好夢就放棄?
他甩了甩頭,神色清明了一些。
他竟然被這個女人的一張臉給蠱惑了,還努力錯了方向。
什麼好夢到天明,什麼費心費力的按摩?
他應該一開始就勾引才對,他的目的是爬上應寧的床,讓應寧寵愛她,而不是像其他侍人一樣讓她舒適安睡。
他解開自己的衣裳,小心翼翼的跨進浴桶,水漫上去了一些,將水底下的風光全部遮掩,借著水掩蓋,他的手再次動了起來,隻是這一次不是按摩了,而是曖/昧的試探和撩~撥。
他抿住唇,想起藏在那個木枕裡的書冊,忍著羞意努力的回憶,並且按照上麵的方法生澀試探。
燭火劈啪一聲炸開,他嚇的指尖微抖,抬頭看向應寧,應寧靠著桶沿悠悠的睜開了眼,慢慢看向他。
她的目光散漫又輕佻,打量半響,唇邊溢出一點笑意:“這些日子,就學了這些?”
她伸手帶過他:“也不錯,繼續。”
這仿佛是一個開關,兩人在浴室裡胡鬨了一回,又擦乾身體在床上來了一次。
停下時,兩人身上都有些潮意,小九手指懶懶攀在她肩上,半響回不過神。
不過應寧已經困了,她推了推小九的肩,聲音懶懶:“去要熱水來,清洗清洗。”
小九有些不想動,他現在已經耗光了全部的精力,隻想趴在應寧身上就這樣睡過去。
剛剛太親密,他現在有些迷戀應寧身上暖洋洋的溫度和淺淡的香氣。
隻是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他又不想前功儘棄,於是披了一件小衫,去胡鬨過的內室取了溫著的水。將兩人清理一番,這才上床休息。
他照例想去抱著應寧,一半是為了表現自己的依賴,一半是真的留戀應寧的懷抱,隻是還沒轉身,他又被猝不及防的一腳踹了下去。
小九錯愕且不可置信,他回過神來氣的渾身都在抖。
他抬頭,看見剛剛還一臉溫存又親密的人攏了攏被子,淡聲吩咐:“服侍完了,回去歇著吧。”
想了想她又繼續道:“睡床下,小榻也可以。”
這話說的一臉縱容的樣子。
“狗女人!”小九從剛剛的柔情蜜意裡回過神來,心內憤憤怒罵,剛剛醞釀的一點心動與情誼又消失了。
他差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暴脾氣,但他是不敢罵出聲來的,甚至也不能甩袖就走,不然豈不是讓人吃乾抹淨就丟?
努力這麼久被攆回去?
小九接受不了這個結果,他隻能尋了一床被子,睡在了窄小的小榻上,吹熄了燭光。
看見他安安分分的睡下,應寧側了側身,唇角微彎,也一身舒適的睡了。
送上門的,該享受還是要享受。
瞧,現在不是挺好的,一點不虧。
*
夜裡又下了一場小雪,第二日起來,天光因著雪,早早就微亮了。
打開門的時候,小九儘管心裡無數憋屈憤怒,臉上卻都是笑意。
今日要接待上門拜年的人,應寧梳洗後就要去前院。
臨走前,想了想腳步一拐去了客房。
剛走到門口她就已經聽到了動靜,目光微微一動,就看見了院子裡正在專心練劍的女子。
隻穿了一身白色勁裝,頭發高高束起成馬尾,丹鳳眼裡一片淩厲,隨著她乾脆利落的劍招,整個人英氣的賞心悅目。
稱的上一句偏若驚鴻,婉若遊龍。
來服侍她的小侍人木一遠遠站在一旁,被她的魅力所攝,眼裡滿是小星星。
大約是旋身時看見了應寧,她很快收了勢,提著劍,大步迎上來,目光難掩驚豔和歡喜:“應小姐,你來了。”
應寧今日要待客,穿的是一身略繁複的紅色宮裙,在雪地裡一片熱烈,襯著她的五官,格外奪目有聲勢。
應寧點頭,甚至鼓了鼓掌:“南方好劍法。”
於南方坦率一笑,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我這架子好看是好看,好劍法可就稱不上了,遇上真正的高手那就是花架子,可就有點不夠看。不過行商途中,尚能自保,平日裡也能強身健體。”
應寧笑了笑:“能如此日複一日堅持,總會有所得的。”
這套劍法雖然花,但是該有的基礎都有,是難得的,頗具有美觀性,又有實用性的劍法。
於南方一笑:“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還是每天都堅持起來練劍。”
應寧含笑聽著,卻話鋒一轉問道:“不知南方的劍法學自何人?”
“學自何人?”於南方眉頭微蹙,似乎是在回憶,不過下一刻她就眉頭舒展,解釋道:“是母親給我尋來的一個武先生。”
“有一次母親遊商途中受了傷,深覺武力也必不可少。當時母親雖然沒有想要我傳承衣缽,但覺得以後無論讀書或者做什麼,多一項武力自保也是好的。就給我請了個武先生,教我學劍。”
“我也算有些興趣,從小到大就這樣堅持過來了。”
應寧笑意不變:“我也學過這樣一套劍法,不知南方的先生長什麼模樣?”
於南方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皺著眉搖了搖頭:“你也學過嗎?不知道我們先生是不是同一人?隻是先生來教我時我年紀太小了,時間又過去的太久,我已經記不得她的模樣了。”
“若是現在先生還活著,大約也已經年過半百。”
應寧笑意盈盈:“那看來我們的先生不是一個人了,教我這套劍法的先生是個小少年。”
“那可真是有緣。”於南方沒有多想,她舒展眉頭笑起來,有些興衝衝的,畢竟是這樣奇妙的緣分。
“那要不要也舞一段,舒舒筋骨?”她興致勃勃的提議,不過想看到應寧身上繁複的裙裝,又有點不好意思。
“我都高興忘了,改天換了衣裳有空再來吧。”
“無妨。”應寧微微一笑,她從旁邊的樹上折了一根枝條,修理了上麵的葉和細枝,然後看向於南方。
“剛剛打斷你的練習也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你不介意,我現在正有些時間,又都會這一套劍法,不如對練一次?”
於南方目光一亮,又有點顧忌:“你的衣裳?”
應寧微微一笑:“大不了再換一身就是。”
她手裡的枝條緩緩劃過地麵,非常圓潤的做了一個起勢,神情也認真起來:“南方,請指教!”
於南方看著她認真的模樣,神情微動,也認真起來。她手中的劍也穩穩抬起:“請!”
應寧眸光微動,率先迎了上去,枝條在她手中如臂指使,仿佛已經成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劍,帶著能突破一切的鋒芒,逼向於南方。
於南方不得不拿出全部實力,小心翼翼又謹慎的對抗。
兩人用的都是一套劍法,一樣的美觀,卻有兩種不同的感覺。
應寧淩厲,於南方的卻有一些溫緩,合在一起甚至有些圓融的感覺。
就像他自己說的,他練這套劍法,美是美矣,自保尚可,但像應寧這樣淩厲進攻就做不到了。
應寧微微皺了皺眉,眼裡劃過一些複雜的思緒。不過一場打完,她又已經是笑意璀璨,看不出來其他情緒了。
於南方打的有點氣喘籲籲,她深吸幾口氣,有點不甘又有點折服的味道:“我以為你打不過我才同意對練的。”
“哼哼……早知如此,我一定拒絕。太丟臉了!”
應寧笑了一下,對練完這一場,她明顯非常遊刃有餘。稍稍整理,已經是衣衫整潔,配飾不亂。
她誇讚道:“可是我覺得你基礎很紮實,如果以後有機會,我還想找你練練呢。”
於南方目光一亮:“真的?”
應寧微微頷首,於南方又有點遲疑,畢竟如果每次應寧都這樣遊刃有餘,而他氣喘籲籲則顯得很狼狽了。
旁邊的木一見她猶豫,不由開口勸道:“於小姐不如答應,您不知道,你和二小姐一起練劍的時候,可好看了。”
他目光亮晶晶的,明顯很驚豔,且又十分興奮的樣子:“就像說書人說的那樣……”
他詞彙明顯不是很豐富,絞儘腦汁的想當時說書先生是怎麼說的,想了想,他目光一亮:“是說書先生說的那種青梅竹馬,琴瑟在禦,莫不靜好……就是很好很好,很相稱的,很般配的感覺!”
他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但還是努力憑感覺把記憶中的這幾個詞給翻出來形容。
於南方原以為能聽到什麼很好的詞兒來誇讚兩人的友誼呢,或者舞劍時各有千秋的表現,結果聽了這樣一句,她臉都漲紅了:“這話不是這樣用的。”
“啊,不是這樣?”木一清秀的小臉上興奮落下來,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
昨夜沒能好好表現,他還指著今天的馬屁能夠讓主子另眼相看呢。
結果……
於南方無奈,不由得看向應寧,很有些告狀的意思:“你看看……”
應寧握拳虛咳一聲,故作嚴厲的教訓小侍人:“下次去聽書,好好聽,看看那個詞到底是怎麼用的。怎麼能胡亂用呢?”
小侍人木一沮喪的應下了。
“咳咳,也不怪他。”於南方懊悔,他知道像這種家仆或者出身低下的小侍人,是不可能讀書認字的。
能這樣記得幾個詞,已經很不錯了。
雖然詞不對意了一些。
應寧失笑。
她前院還有事兒,也沒多留,吩咐了木一照顧好於南方,又和於南方解釋約定幾句,就先告辭離開了。
隻是等她徹底踏出客院,她的目光卻淡了下來。
她不是很相信巧合,尤其當巧合多的時候。
仲守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她身後,察覺到她不太好的情緒,不由的試探道:“小姐?”
應寧知道她之前已在暗處看了全程,不由問道:“你怎麼想?”
仲守皺眉:“我也有些想不通。”
這個於南方於小姐,和雲星河公子,有著一雙格外相似的眼睛,其他的五官和身高體征都對不上。
但她又和雲星河公子練了同一套劍法,可除了劍法相同,她們的起勢,對敵習慣,甚至下意識的小動作,又完全不同。
這說是巧合,也能說的通。
但是巧合多了,又總讓人心生疑惑。
可偏偏,她們沒有在這個於南方於小姐身上察覺出彆的目的和意圖。
應寧在外行走,接觸的人多了,加上情緒敏銳,她很容易就能察覺到彆人的目的或者小心思。
就像以前應文雪的心思。
昨夜姐夫阮朔若有若無的試探。
青葉偶爾陰霾嫉妒的黑暗情緒。
但是在於南方身上,她什麼目的都沒察覺到,連偽裝遮掩都沒有,隻有純然的歡喜。
她揉了揉眉,不再多想,時間長了,如果有什麼壞心思總會都慢慢露出來的。
她帶著仲守跨入親王府正廳。
進入另一個喧囂的世界,隻是剛剛踏進去,她就詫異的皺了皺眉。
怎麼那麼多……顏值不錯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