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守微顎,待要再追上去,那人就驚叫起來:“都說不打了!我對你們又沒有惡意,你不會想引來官兵吧?”
仲守繃著臉:“鬼鬼祟祟之人,怎敢說自己毫無惡意?”
話是這樣說,仲守還是回頭看了一眼應寧。她也能察覺到,這人似乎就是盯著她們,行事雖然鬼祟了一些,但也沒有惡意,兩個人之前的交手似乎也更像是切磋。
應寧微微頷首。
仲守這才不再追,來人看仲守不追了,跑的腳步也停了下來,然後她看向應寧:“你是長樂親王府的人?就是那個二小姐應寧沒錯吧?”
應寧頷首:“是我。”
“嘿嘿,你咋長這樣呢?你看著就像個吃軟飯的小娘們。”
應寧微微眯了眯眼:“小娘們?仲守,你還是接著打她吧。”
仲守也握拳直接打了上去。
主子受辱或者被輕視,這是仲守不能忍受的事兒。
“哎,彆彆彆,我錯了,是我說錯話了。我是誇她好看。”
一鳴笑眯眯的,卻不喊停,等到人被仲守一拳慣翻在地壓著打,她才慢悠悠的道:“誰是小娘們兒?”
來人憋屈:“我,我是。”
這回被仲守放開,她就老實的多了,看向應寧也是欲言又止。
似乎有些顧忌,也有些憋屈。
仲守將人拎過來,應寧這才問她:“你是誰?為什麼跟著我?或者說……來找我。”
來人是個憨大個,麵容樸實,身材強壯,身上穿的衣裳也隻是普通的打了布丁的布衣。
她看了應寧一眼,雖然有些不情願的樣子,但還是認真回答了:“我叫八牛,因為我力氣大,我娘想要我有八牛之力,勇猛無敵,成為一個大將軍,所以我叫八牛。”
應寧點頭:“那為什麼跟著我?”
這回八牛猶豫了,她看著應寧問:“你是個好人吧?”
應寧找了塊乾淨圓潤的石頭直接坐下,笑道:“我不是!”
“那太好了!”
應寧臉上的笑一僵,她涼涼的看向八牛,興奮的八牛下意識的站直捂住嘴。
應寧無奈:“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吧。”
八牛撓了撓頭:“你不是說你不是個好人嘛,那我就直說了,我是來看看你的,如果合適,以後我們就跟著你混了。”
應寧:“?”
“你在說什麼?跟著我混?混什麼?”
她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反問道。
“造反啊!你帶著我們去造反吧!”八牛興奮道!
應寧這回都不等仲守動手,迅疾如風的踹倒八牛,怒道:“胡言亂語!不知所謂!”
沒想到八牛眼睛一亮,看著單腿將自己掀翻讓自己動也不能動的應寧道:“你竟然真的不是個小娘們,你很強!”
“我要跟著你混!”她斬釘截鐵道。
應寧冷笑,加重力氣:“不需要,滾!”
她一想起八牛的胡言亂語,更是心裡火起:“不滾就永遠留在這裡。”
她突然使勁,八牛沒忍住悶哼一聲,然後不理解的看向她:“你當皇帝不好嗎?”
“滾!”應寧將人一腳踢開。
“再胡言亂語彆怪我手下不留情!”她甩袖就走,仲守連忙跟上。
八牛愣神間,又見應寧走了回來,她目光一亮:“你答應了?”
應寧彎腰,踩住她的脖頸,冷聲道:“誰派你來害我?”
八牛睜大眼睛,身體陷入危險緊繃起來,一時都忘了說我:“俺沒有害你,俺是來帶你走向光明的以後。”
應寧一拳砸下:“光明的以後?是萬劫不複!誰派你來的。”
“咳!”八牛被打的躬身,她明顯是想說點什麼的,對上應寧狠厲的眼睛,那些想說的話就吞了回去,她不敢再激怒應寧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話會激怒應寧,但她非常敏銳,直接道:“沒人派俺來,隻是俺聽人說你很厲害,以後可以跟著你混,俺就過來了。”
應寧抿唇:“你聽誰說的?”
這回八牛閉口不答了。
應寧冷笑:“仲守!殺了!”
仲守手指翻飛,抽出一支短匕,直直刺向八牛的胸膛。
八牛瞳孔微縮,意識到應寧是來真的,眼底飛快跳過一點委屈,然後她雙手雙腿使勁發力,竟然震了一下應寧,躲閃開來。
仲守的匕首劃過她的胳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八牛明顯很生氣,但是不知為何,她卻沒有反攻,而是逃開,然後跑遠:“不要俺就不要俺,俺也不跟你混了!”
應寧沉默片刻,然後看向仲守:“跟上去。”
仲守點點頭。
這裡是江邊,空曠的很,一跟上去目標就很明顯,但是不跟上去也很容易丟失目標。
仲守和應寧毫無顧忌,乾脆直接跟上。八牛很快察覺到了,她看向應寧,猶豫了一下,竟然直接跳進江裡,然後沉底順水衝走。
這是不想應寧發現她的歸路了,而且她的水性明顯非常好。
應寧和仲守會水,但也不敢冒這樣的險,兩人沒有繼續追下去。
仲守有些羞愧:“小姐。”
應寧止住她的話:“我們得去一趟昌門城了。”
仲守神情一動:“小姐是說這人是昌門城出來的?”
應寧點頭:“很大概率,叫嚷著要造反,怕被官兵發現,還力大無窮,身上見過血。隻有現在的昌門城滿足這個條件。”
昌門城就是現在合安府裡起義軍死守著的城池。
現在她們正在和韓將軍談判,招安結果沒有談下來之前,昌門城一直被據守著。
而昌門城沿著這條河的位置來說,也算離合安府府城非常近。
應寧理清思緒,就很迫切的想要去昌門城了。
她很快回了府城,然後直接和應時昕說她想去昌門城長長見識,看看那些膽大包天的反賊。
應時昕明顯對她這個直言的人設很喜歡,原本緊繃著的眉頭都鬆開了,就像哄小孩一樣同意了!
今日春耕的安排不儘如人意,她在一方受挫,大概也是想找回自信,想彰顯自己的權利,乾脆直接帶著應寧找到了韓將軍,然後讓韓將軍帶她過去。
韓將軍明顯是不願意的,整個人繃的緊緊的,開口就想拒絕,她身後的副官看了看一臉自信的應時昕,連忙拉住韓將軍,也拉住了她即將開口的話。
然後一口答應下來:“小事,小事,將軍一會兒就安排,明日二小姐跟著我們走就行。”
韓將軍明顯是給這個副官麵子,沉著臉沒有反駁。
看到副官爽快答應,應時昕臉上就掛上笑臉,然後衝應寧挑眉示意,很是驕傲。
應寧感激的笑笑,送走了她。
等四皇女一走,韓將軍直接拍著桌子看向應寧:“胡鬨。”
隻是看向應寧的臉,她又莫名有些氣虛,直接走開了。
應寧才不理會,她看向圓融的多的副官,笑眯眯道:“我就是去長長見識,勞煩將軍們多多關照了。”
副官笑的和善恭敬,一臉唯命是從。
應寧趁機提出要求:“我可以看看這次反賊的畫像嗎?”
副官的笑容就僵在臉上。
應寧笑:“長長見識,也總不能對敵人一無所知嘛。”
最後副官還是畏於應寧的身份給應寧取來了畫像。
應寧拿了畫像,這才笑眯眯離開。
隻是一到屋子,她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她緩緩展開一本畫像,然後一頁一頁翻過,然後很快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仲守眼睛瞪圓,雖然有了預料,但是真的看見,她還是很驚訝:“八牛!”
應寧微微頷首,然後繼續往後翻,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她的手微微頓住。
仲守也臉色微沉:“是那個軍師。”
畫像上的人麵容普通,但是一雙丹鳳眼格外有神,看著文文弱弱。卻被畫了一個紅圈標記:不知名姓,危險,軍師!
應寧笑:“我竟然差點忘了這號人物!”
這個在明昭城耍了應文雪,金蟬脫殼的軍師。
當時她懷疑其中有人非常熟悉了解親王府,但後來因為一係列事情加上沒有明顯的線索,她就將這個拋到了腦後。
結果今天竟然就冒出一個人邀請她造反。
她扣緊桌麵:“看來就是這個軍師搗鬼了。”
她到要去親自會會這個人,無冤無仇,為什麼非盯上她們長樂親王府了,還盯著她禍害。
上一次讓姐妹兩個差點心生隔閡,這一次又來慫恿她,或者說,準備陷害她!
*
昌門城。
原本的知縣宅子裡走進一個水淋淋的壯碩女人,一刻不停的打著噴嚏,揉著鼻子,正是八牛。
她水性雖好,剛剛開春的江水也是冰冷刺骨,泡了這麼久,鐵打的人也有些受不住,因此臉上有些青白。
她一邊揉著鼻子,一邊往寢臥走去,隻是半道上就被軍師截住了。
軍師冷冷的看著她:“你去了哪裡?”
這熟悉的狠厲目光,讓本來就冷的八牛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她遲疑了一下,到底軍師積威甚重,不敢撒謊,直接道:“去見了應寧。”
軍師臉色一下十分難看:“你、說、什、麼?”
她一字一頓,看向八牛,眼底是壓抑不住的怒火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