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南方看見她閉上眼休息,隻能自己也躺了回去。
隻是是睜著眼睛看向屋頂的。
躺了好一會兒,也越想越是忿忿。
終於,躺不住的她翻身,湊近應寧,小聲問:“阿寧,你睡了嗎?”
應寧沒回答。
她乾脆坐起身,夠頭去望。
燭光下,應寧的側臉映入她的眼中,輪廓特彆好看。
眉骨是好看的,鼻梁的弧度是挺拔漂亮的,就連唇珠微微翹起的弧度也很可愛。
她手指下意識的動了動,下一刻,她按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緩緩湊近應寧,然後靠近她的耳畔,低聲幽幽道:“應寧,我真的是個女人,所以是不會對你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話落,她躺了回去,拉上被子,終於安心睡下。
一會兒後,她的呼吸變得綿長安寧。
*
應寧死死抿住唇,才克製自己沒有笑出來,重新惹惱於南方,讓兩人今晚都不要睡覺了。
她之前聽於南方的呼吸聲不斷加粗加重,還以為她怎麼了呢,都準備起身安慰了,結果於南方原來是要來放“狠話”,放了狠話就能乖乖睡了?
這傻孩子不會遊商當久了,也把人當傻了吧,連朋友之間門相處的親近一些也懷疑?
前些日子跟著應時昕睡,應時昕才叫放的開呢,直接穿了一件小衣就驕傲上床了,甚至和應寧炫了炫。
應寧搖搖頭,將被子裹得更緊一些,睡了。
鄉下的春夜,溫度還是有些沁涼,一個人裹一床被子果然舒適,再有人睡在身側,體溫傳來熱感,觸感裡也更暖和了一些。
因此,應寧深深睡過去,好夢到天明。
不知是村子裡哪家的雞叫了兩遍,應寧才悠悠醒來。
隻是醒來後她就察覺到了不對。
怎麼……這麼熱?
她明明隻蓋了一床被子。
她揭開被子想起身,隻是起到一半就又被勒了回去。
應寧:!?
這時,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被子裡突然動了動,然後身上傳來壓迫感。
她看向身側,那裡已經空蕩蕩額了,枕頭上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
應寧扶額,順著被子的輪廓拍了拍:“南方,於南方?醒醒!”
仔細看才發現,她身上蓋著兩層被子,她沒發現,不過是因為自己蓋的被子拉的高,第二床被子蓋的低。
被第二層被子裹著的下麵,有人蹭著蹭著把她當人形抱枕抱的嚴嚴實實。
現在被她拍醒,裡麵人探出頭來,表情從困倦到清醒到驚嚇。
然後她猛的坐起來。
她明顯想說什麼,結果看清楚情況,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穿著裡衣,呆呆坐在那裡。
應寧這才慢悠悠的從床上起來,她披了外衫,含著笑徑自下床出去洗漱了。
等回來時,她才發現,床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床上的人卻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應寧挑了挑眉,看見一邊的老櫃子上壓著一張紙條,上麵倉皇的寫著幾個字:“商隊有急事,先走,勿怪勿念!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幾個字與之前的字明顯隔著一段距離,大約是有些遲疑,“後”字的起始筆畫筆墨頓住,墨凝結浸染在一起。
應寧看了一會兒,將紙條折好,收起,出去與同僚彙合。
這一天,她沒在村子裡或者附近看見於南方,也沒有看見她商隊的蹤跡。
*
而另一邊的大路上,一個商隊在前麵行走,一匹馬載著人遠遠的吊在商隊後麵。
馬上坐著的女子衣襟還有些亂,發髻也隻是簡單挽起,她牽著馬的韁繩,隻是整個人有些心不在焉的,目光有些發直。
迎麵駛來了一輛馬車,與她們商隊交錯而過。隻是到女子麵前這兒,女子發著呆,駕駛中的馬車不由得減緩了速度,然後車婦抬頭喚她:“小姐,這位小姐!”
女子呆呆抬頭。聽見車婦問道:“我們的馬車要過去,小姐您看看是你先走,還是你稍側一下,我們的馬車先過?”
女子這才回神,連忙牽了牽手中的韁繩,有些不好意思:“我先讓你們吧。”
她拉著馬轉向靠邊。
馬車裡原本安安靜靜坐著的其中一個魁梧女子突然振奮起來,
她連忙掀起馬車簾子,喚道:“軍師?”
馬車外的女子疑惑的歪了歪頭看去,迎上女子的目光,好奇道:“軍師?你喚誰?”
馬車裡的八牛目光從意外的興奮到蔫吧,隻需要車外的女子一個轉頭。
看清她的容貌,她眼裡滿是失望:“是我看錯了。”
軍師和她落入知縣府花園裡的池子後。她開始還能憑借著極好的水性抓住軍師,隻是後來她們逃出知縣府,事情卻變得糟糕起來。
趙大成等人緊追不舍,軍師又受了傷泡在水裡,她們在昌門城根本不敢冒頭。
等她好不容易把軍師帶出了昌門城,變得寬廣的河水卻將兩個人徹底衝散了。
從那天開始,她就失去了軍師的消息,在合安府遍尋不得,加上一日重過一日的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通緝,她被逼無奈不得不選擇離開合安府。
她原本也不知道去哪裡,隻是她想著,軍師這樣日日夜夜念叨著長樂親王府的二小姐,若是軍師活著,以後必定會尋上門去的。
她乾脆去雲詔府,他為自己的聰明興奮不已,這不就是軍師說的那個典故嘛,等兔子撞樹!
於是她躲躲藏藏,看著合安府的守衛鬆懈一些,就悄悄溜了出來,然後一路問路問到了雲安城。
原本那天她是準備直接去長樂親王府找有過一麵之緣的二小姐自薦的,哪知道被一個老太太說的留下做了扮演的妻主。
原本扮演著拿工錢也不是不可以,隻要等她攢夠了錢,她就可以拿著錢,換一身體麵的行頭,去投奔應寧,隻是這活越做越離譜,她站在是騎虎難下,不止成了假妻主,還新接了一個活兒。
老太太說了,留種成功另算,生下來是女兒,價錢翻倍。
八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接下這個活的。
大約是雇主夫郎白白胖胖,看起來也很可愛?也可能是雇主夫郎過於溫柔體貼,她繳械投降。
因此現在她這個活計進度是正在進行中了,但她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誌向!
她以後是絕對要當將軍的。
因此她渴望著活計完成,渴望著看見應寧,當然,最渴望的是看見軍師。
因為上次她去見應寧,邀請應寧一起造反,應寧可是並著身邊的仲守狠狠揍她一頓呢。
還是跟著軍師靠譜一些,至少軍師已經造反過一次了,有前科,更容易有二次!
因此今天聽到相似的聲音,她簡直高興極了,哪裡想到轉過頭來竟然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呢。
哦,也不算陌生,這個女人她也算見過第二次了。
她初來雲安城那天,看見應寧的時候,應寧的身旁就坐著這個女人。
當時她也是覺得這個女人的身形有些像軍師,一聲“軍師”差點脫口而出。要不是顧忌著兩個人都是通緝犯的身份,這個女人又及時轉過頭來,讓她看清了麵容,她可能真的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蔫蔫的縮回頭,坐在她對麵的假夫郎笑的溫柔和善,白白胖胖的臉上一團喜氣:“妻主,怎麼了?”
她無奈:“認錯人了。我以為是個同鄉人。”
“哦”假夫郎笑了笑,自己也掀開簾子往外看去,正好迎上女人的麵容,他放下心,也放下車簾子。
馬車和馬交錯而過。
八牛有些不死心,伸出頭去望了望,那邊似乎也是五感敏銳。
馬背上的女人回過頭來,仍然是一張陌生的麵容。
八牛隻能徹底死心,看著馬帶著女子越行越遠。
*
看著馬車越走越遠,馬上的於南方卻忍不住回頭望。
那陌生的魁梧女人她明明是第一次見,她卻無端的覺得有些麵熟。
但也隻是麵熟而已了,她很確定,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也沒有接觸過。
她在雲詔認識的人有限,除了應寧和官府需要打交道的幾個官員,來來往往的都是商戶,商戶多出胖子,或精明人,剛剛那樣一眼看穿的傻大個不在她的交流之列。
她揉了揉眉心,覺得是自己今早起床起的有些暈乎乎的,這時又抬眼看見前麵商隊裡的一眾魁梧女子,更肯定了一些,不由得自嘲笑笑:“難怪呢,暈暈乎乎的,又天天看著這樣一群人,難怪看見一個魁梧的女子也會覺得眼熟。”
她拍拍額頭,待會兒回城了一定要多看看其他人,洗掉腦海裡的印象。然後一定要再睡一覺,把今早發生的丟人事情全部覆蓋掉!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提起精神,駕著馬跑到了商隊前麵,不再是之前心不在焉的狀態了。
*
應寧在這邊最後多呆了兩天,才和其他同僚一起回返雲安城,同歸靜如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這次溝渠修建完,即使夏季多雨水,不僅不用擔心淹水問題,還可以儲存下一些水來,以備不時之需。
應寧這時候就準備將重心轉移到她組建的發明小莊園了。
隻是匠人地位底下,消息又不夠靈通。她下麵派出去尋摸的人才還沒有到位齊全,一時間門讓她空出了不少休息時間門。
這時候她就想起那天早上因為尷尬而落荒而逃的於南方了。
雖然她之前因為容貌和劍術對於南方秉持著一些基本的懷疑,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與於南方的相處是舒適的。
不然若按照她的性子,即使需要查證或者借著於南方的手查找師兄的消息,她都不會與於南方如此這般相交,甚至親近的答應共寢。
隻是因為她在於南方身上感受到了舒適,和不自覺的親近罷了。
所以她是真的把於南方當朋友的,因此現在會念著。
因此她不由得的數了數時間門。
這麼多天了,再多的尷尬於南方她也應該緩過來了吧,應寧不確定的想著。
她覺得朋友之間門應該有來有往才對,之前幾次都是於南方主動,上次又出了那樣的尷尬事情,這次不如由她來主動來打破僵局,延續兩個人的友誼。
於是她乾脆帶著仲守,拎了一些禮品,按照著上次的路線,去尋友了。
一個多月過去,院子裡的玉蘭樹上麵竟然還少少的墜著一些玉蘭花,朝著院外探出了枝丫。
應寧拉著門環扣響大門,三聲過後,院子裡傳來微末的動靜,然後是於南方的聲音:“誰啊?”
應寧沒回答,又扣了一下門。
門吱呀一聲終於被拉開了。
於南方束袖穿著一身勁裝,用發帶束了馬尾在腦後,眼圈還有些青黑,她探出半個身子問:“是誰敲門?”
然後她就看見了門口的應寧。
應寧看見她眼裡的震驚複雜一閃而過,然後……然後她猛地退回身去,使勁將門合攏。
應寧:……
她眼疾手快,一手撐住門,一隻腳跨進去抵住門,將要合攏的門死死抵住了,她震驚道:“於南方,你做什麼?”
這是哪門子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