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真的不是什麼落魄家族裡出來逃難的女人?而是像她不小心露出來的口風一樣,給朝廷秘密辦事嗎?
然後因為辦事才落到玉帶村來?
她有些拿捏不準。
若是真是這樣辦事的權官,那絕對是得罪不起的,這樣的人雖然富貴,但個個都是殺人不見血狠人,若真是這樣的貴人,到時候循著一點味兒,都能把她全家謔謔了。
她下意識的變了態度,整個人站起來,脊背卻彎的很低,臉上都是討好:“貴人不要見怪,小的都是為了玉帶村的安危,也是為了防止有賊子作亂。”
村長也趕忙跟著站了起來。
高衙役頓了一下,到底還是有些不甘心的想要試探:“不知貴人是哪一路的?請貴人出示一下身份標記,小的這就去請上官來,也可以讓上官提前做好準備。”
應寧眼角微挑,溫和的眉眼霎時淩厲:“狗東西,不長記性!穆遊!給我打!”
穆遊腦子轉的快,現在也很配合,出手淩厲,直接猝不及防的出拳,一拳就將高衙役揮倒在地。
村長嚇得往後退了幾步,然後縮在角落裡,一動也不敢動。
應寧站起身,一腳踩在了高衙役的臉上,轉了轉,然後微微彎腰,嫌棄的看了一眼鞋子,又嫌惡的看一眼高衙役:“我說過什麼,你不記得是嗎?”
高衙役想起來了,之前應寧說過,她不配知道她的身份。
她現在是真的後悔了,對應寧之前說的再無懷疑。
她之前遭遇過一次這樣有權有勢的人。她們就是這樣喜怒無常,囂張且高高在上,她親眼看著高高在上的縣官費心費力的恭維,那些人卻不肯投過來一個目光的輕蔑。
高衙役那時候就迷戀起權勢的滋味,隻是那麼多年,她也隻能在衙役身份上打轉。
應寧和這些人簡直一模一樣,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當即討好,痛哭流涕道:“小的錯了,小的狗膽包天,小的這就去請上官。”
應寧眼裡流露出嫌棄:“算了,看你這個蠢樣,你們縣官也不至於有多聰明。去找……”
她微微沉吟,似乎在思索找誰?
高衙役卻目光微亮,打起了彆的算盤。
這可是貴人啊!
要是她能抓住機會,她們家從她這兒開始,就要改命換命了,比起之前設想的逃竄,還要更好。
一時間她都以為自己之前是豬油蒙了心,怎麼能那麼蠢呢?
她家今天注定是要祖墳冒青煙的,隻是這冒青煙方式換了彆的一種。
她眼睛轉了轉:“貴人傷勢還沒好,不如先在玉帶村好好修養,等傷勢好一些,到時候小的再去給您尋友人如何,求貴人給小人一個侍奉的機會,跟在貴人身邊長長見識。”
“小的這些年也攢了些銀子,可以先拿出來供貴人差使。”
應寧嫌棄的看她一眼:“就你?”
高衙役臉紅了紅,心裡一些念頭卻更肯定了,她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貴人肯定是不差銀子的。隻是貴人肯定是有一些秘密的事情要辦,現在用了銀錢露了行蹤或者半途而廢都不好,不如先用小的做幌子,等辦成事再說,隻能先委屈貴人了。”
應寧似乎皺著眉頭沉吟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高衙役,臉上還是帶著壓抑不住的嫌棄。
高衙役卻在她看過來時,討好一笑,配合著被穆遊打了一拳高高腫起來的臉,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應寧嫌棄的轉過了頭,臉上卻又帶著一點為難和好強,最後不情不願的看了高衙役一眼,勉強答應了。
“行,那你們就先滾回去吧。若是露了我在這裡的行蹤……”
她眼裡的狠厲幾乎要傾瀉而出,高衙役就打了個冷顫。
應寧卻話音一轉:“下次過來,帶些筆墨紙硯和糧食過來。”
“筆墨紙硯至少要上品,糧食……你看著帶……彆整些入不了口的來鬨笑話。”
高衙役咬住牙,下意識的覺得肉疼。
但應寧這樣挑剔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做法,反而更讓她向往了,她疊聲應了,也不敢過多停留,拉著嚇得腿軟的村長離開。
沒看見她們身後應寧厭惡的眼神。
一個小小的衙役罷了,竟然有如此多的家資,又還這樣囂張跋扈,為所欲為。
看著兩個人都走遠了,她才看向穆遊,臉上一下溫和起來,笑道:“好了,都打發走了。”
穆遊卻有點不讚同:“二小姐,你今日太冒險了。”
如果沒有震懾住高衙役,今天被反殺的隻會是應寧。
應寧笑了笑:“我知道是有些冒險,隻是這樣的人是喂不飽的,無論如何妥協,隻會讓她得寸進尺。不過這樣的人也是最識時務的,隻要震懾住,比狗更聽話。”
她解釋了一下自己要做的原因。然後看向穆遊,眼裡帶著信任:“況且,這還不是有你在嗎?”
她捏緊拳頭,比劃了一下剛才穆遊揮拳砸向高衙役的動作,眼裡滿是讚賞:“之前猜到你有功夫,沒想到功夫竟然這麼厲害!”
“還配合的這麼好,‘咻’的一下,高衙役就砸在了地上。”
她眼裡亮晶晶的:“你真厲害,在我見過的男子裡,也是數一數二的厲害了。”
被她這樣直白的誇,原本還有些擔憂的穆遊一下漲紅了臉,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
“也……也就那樣。”
“我們,編……籃子吧。”
他說著就要紅著臉坐下,隻是同手同腳不說,整個人還緊繃繃的,一屁股坐下去,竟然還緊張的坐歪了,直接坐在了地上。
應寧一怔,然後噗嗤一聲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