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小九緊緊咬著腮幫子,才控製住自己出聲的欲望。
他其實知道應寧的目的是刺激他想要拿到更多的消息,他也以為自己能夠忍得住,但是隨著應寧說的話,他心底的怒氣一點點的被挑起來。
於南方!
這個賤人!
應寧卻還嫌刺激不夠,繼續道:“你知道嗎?他的眉眼和我的師兄很像,為人又聰明果斷,我還是很喜歡他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就這樣被他擄走。”
“在桃花莊的時候,他喊我妻主,每日和我一同進膳,一同賞花,夜晚……”
應寧唇邊甚至還有一點悠遠的笑意,似乎回憶起了某一段時光。
卻聽見屋子裡一聲憤怒的低吼:“夠了!於南方這個賤人!嘴上說的再清高,心裡卻是永遠恨不得爬上你的床的!”
應寧敏銳的挑眉,真是有意思極了。
之前看著小九皺眉,想想於南方不可能同時布兩枚棋子,多此一舉,甚至破壞自己的布局,偏偏兩個人又認識。她就猜測這兩個人或許是競爭或者敵對的關係。
因此故意胡編亂造了一些來刺激對她有感情的小九,沒想到竟然真的炸出一些有趣的東西了。
聽小九的口氣,似乎對於南方對她的心思了如指掌,於南方似乎很早就盯上了她,導致小九對她編造的這些竟然絲毫不懷疑,也表現的毫不意外。
可是她記得她見於南方的第一麵,於南方是真真切切不認識她的,那時候小九也早就進府了,這樣說起來……於南方是軍師的可能性又更高了一點。
應寧愉悅的往後靠了一下,笑眯眯的看著小九失控。
等小九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脫口而出了什麼,他也隻是僵滯了一瞬,隨即坦然道:“對,我就是和於南方認識,而且看他不順眼。也是因為他盯上了你。”
他冷笑:“我就想看看讓於南方放在心尖上的人是個什麼樣的?如果我把她的心上人玩弄在鼓掌之間,對我言聽計從,於南方那個小賤人肯定在我麵前就傲不起來了。我的目的就是這麼簡單。”
應寧也笑,她甚至點了點頭:“就這麼簡單呀,那我的審問也完了,我這就送你去北地吧,就把你送到我母親的麾下。沒有了利用價值,就讓北地的人來認領把你帶回去吧。好歹我們同床共枕過,這算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兒了。”
小九麵色一變,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應寧。
他怎麼能把他送去軍營?他死在應寧這裡,那是任務失敗。他被送到敵方的軍營則跟成為一個俘虜有什麼區彆?
對於北地人來說,驕傲是刻在骨子裡的,士可殺不可辱。
應寧現在就是在侮辱他!
應寧卻疑惑道:“怎麼,不想去?那或者我把你送去給於南方?”
小九的臉色更白了,將他送到他的死對頭手裡,讓死對頭欣賞他狼狽敗落的姿態,遠比殺了他要更難受。
他咬牙,被捆著的身體就要往牆壁上撞去。
應寧卻拉住了他滾動的身形,將他抱了起來:“怎麼這麼想不開呢?”
“我隻是想從你這裡得到一些消息,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你的。也不希望你去死。”
應寧將小九直接吩咐青葉:“看好他,送出去之前,我不希望看到他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青葉點點頭,他看了一眼小九,目光涼淡的直接找了一塊布巾。塞進他的嘴裡,然後將他整個人綁在柱子上,控製住他不會撞牆,也不能通過彆的方式自/殺。
應寧已經毫不留情的走開了,青葉則看向小九:“在你被送走之前,如果你有什麼想說的,可以眨眨眼睛告訴我。”
他輕聲道:“小九,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小姐可以對算計她的人不在意,就像你之前留在府裡一樣,但是對算計她家裡人的人絕對不會原諒。”
“而且,彆奢望用這樣的事情留在她心裡,她絕對不會恨你,隻會忘記你,忽略你。”
小九的嘴被堵住,他的眼睫顫動,卻倔強的沒有任何表示。
青葉就搖了搖頭:“彆選錯了。”
他說著也轉身離開。
屋子裡,又隻剩下了一個小九,安安靜靜的。
小九讓自己順著捆著自己的力道,看著空蕩蕩的屋子,靠在了梁柱上,臉色忽然就掙紮起來。
*
青葉追上了走出後院的應寧:“小姐,他會說嗎?”
應寧搖頭:“一半一半。”
小九雖然喜歡她,但她也沒有這麼厚的臉皮,認為比得上小九之前的十多年。小九如果會說,說不定還有於南方的功勞呢。
她說起另一件事:“你去給我收拾幾身便裝。”
“便裝?小姐,你要做什麼?”青葉敏銳的覺得不對。
應寧頓了一下:“我想出去一趟。”
“去做什麼?北地找親王嗎?”
應寧搖了搖頭:“不是,母親很厲害的,我想重新會會於南方。”
青葉皺眉:“那個於南方……”
他對這人稱得上是厭惡了。私心裡也是絕對不希望自己小姐再同他有什麼牽扯的。
應寧笑了:“我覺得,如果我能解決他,應該能解決一個很大的麻煩!”
小九並不足為懼,他和於南方明顯不是一類人,也許他把於南方當成敵人,可無論心性,手段,抗壓能力小九和於南方都不是一個階層的。
於南方可能是從地獄摸滾打爬出來的,冷酷狠辣果斷,小九則更像一個有些能力的驕縱貴族。
從他衝動入府就能夠看的出來了。
這樣就注定,小九這裡除了一些有限的信息,再掏不出彆的,但於南方就不一樣的。他是計劃的執行者,解決他的效果是擒賊擒王的效果。
青葉就問:“世女同意了嗎?”
應寧笑笑:“所以告訴你啊,配合我,瞞住姐姐,她藏不住事兒的。”
“等事發了,再幫我好好解釋一下,姐姐知道我最信任你和仲守了。”
青葉:……
*
應寧當天就說明日要出府去莊子上待幾天,應文雪下意識的覺得有些古怪,但應寧向來都是主動性極強,也許其中還有什麼她不明白的因由,應文雪她也就沒有多問,隻叮囑了讓應寧安心,說不會有什麼事兒的,在外麵自己注意安全,就承諾放行了。
被丟了一個鍋背著的青葉看著一身輕鬆回來應寧,哀怨的看了應寧一眼:“小姐。”
應寧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青葉呀,不怕的,姐姐還是很好說話的,到時候不是還有姐夫嗎?”
青葉:世女。確實是挺好說話的,隻是之前小姐才失蹤了一回,世女緊張兮兮的情況還沒好呢,小姐現在又擅自離開,等到被發現了世女不發飆才怪呢。
而同樣疼小姐的世君也隻會跟著發飆。
應寧輕咳一聲,然後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看著似乎隻有四頁的樣子,甚至還沒有裝幀,隻是穿了孔用線輕輕綁著,她遞給了青葉:“喏,給你,彆不開心?”
青葉有些發愣的接過,打開,上麵似乎是應寧隨手寫下的日程。
憶XX年X月X日,初見青葉,瘦瘦小小,乖巧膽小,XX年X月X日,今日青葉,處理雜事,打理內府,行止有度,已能獨當一麵。
憶XX年X月X日,青葉第一次泡茶,用力過大,手抖而熱水飛濺,留疤於左手,XX年X月X日,今日青葉泡茶,行雲流水,茶香四溢。
憶XX年X月X日,青葉……
青葉的手微微發抖,雖然冊子隻有薄薄的四頁,記錄的也隻是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似乎是見到某件事情有感忽然想起來的,然後隨手提筆記下的,他也覺得有些不可置信,有些事甚至久遠到他以為他自己都忘了。
他看見自己的左手拇指上,確實是有一個疤痕,那是他第一次泡茶,拿著水壺的手都是顫顫巍巍的,熱水飛濺而出就落在他的左手上,他甚至笨拙慌亂的不知道怎麼處理,才留下了一道印記。
他的情緒一時有些複雜難言:“這些小姐都記得嗎?”
應寧摸摸鼻子:“我記憶力很好的,不過也還沒有寫滿一本冊子,隻有四頁,你先收著,等我回來再繼續寫再給你。”
青葉咬了咬唇,忍住了即將出口的哽咽,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