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之唇角邊似乎帶了點輕嘲,隻是很快又變成笑意:“放心,他沒盯上我,而且事情已經有一兩年了。”
甚至眼睛裡麵根本看不到他。
隻是沒想到現在這個人,竟然已經明目張膽成這樣。
陸知江放下心來。
應寧坐回庭院的石凳子,她重新看向桌子上的帕子和小孩子的肚兜:“所以,他應該盯我很久了。”
不然不會這麼了解她,這種事情一起去的應時昕都一知半解的,一個於南方卻了解的清清楚楚。
隻是她的身份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可以不重要,畢竟不是嫡長,怎麼偏偏盯上了她呢?
陸元之臉上複雜的神情一閃而過:“你們應該還有彆的淵源。”
“似乎是熟識過。”
應寧揉了揉眉心:“熟識?”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這些年的認識見過的人:“不應該啊,我沒有印象。”
陸知江卻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一臉了然的樣子,還安慰道:“彆回憶了,我覺得你的記憶力確實不怎麼樣,說不定你和於南方以前真的熟識過,隻是你不記得了,所以他現在對你有些瘋。”
不然不至於將人囚禁,甚至連應寧什麼時候逛的小樓都一清二楚。
過目不忘被姐姐羨慕嫉妒恨的應寧:……
不過想想於南方男扮女,甚至疑似是軍師的事兒,應寧又覺得沒什麼不可能,於是她點了點頭:“也有可能。”
“隻是他以前是以什麼身份和我熟識的呢?”
畢竟如果按照軍師的身份來說,軍師看著可是很了解長樂親王府的。
隻是這種事情,隻有應寧本人才最清楚,彆人也是幫不上忙的。
應寧思索一番,也是無果:“那就不探究他的來由,隻探究他的目的。”
現在知道於男方的身份以後,他的目的也很好猜測。
“他明顯是想在大應把水攪混以後,和北地蕭氏裡應外合,突破北地的防守南下。”
現在於南方應該是成功了,大應各地都並不怎麼安寧。
應寧於是就看向陸小將軍:“現在隻能你上折子和皇姨母把事情說清楚,無論如何,要先一致對外,繼續處理官員,也要快刀斬亂麻了。”
“激起百姓的自衛守護之心!”
“也讓於南方由暗轉明。”
這樣於南方即使有其他的心思,或其他的布置也容易讓人警惕起來。
陸知江點點頭:“我知道了。”
至於南方今天送來的兩件東西……應寧沉聲道:“我還是要走一趟。”
如果真的事關師兄,哪怕隻是一個可能,無論是那麼多年的師門之情,還是先生的教導之恩,都讓她沒有辦法無動於衷。
於南方確確實實拿捏到了她的弱點。
陸元之卻搖搖頭:“二小姐真是當局者迷,亦或者是關心則亂。”
應寧一怔:“請指教?”
陸元之看向應寧:“異地而處,如果你手裡真有雲星河雲公子,作為一個野心家,你會怎麼最大化的利用他?”
“他不就是一個普通……”陸知江開口,然後下意識停住。
她突然恍然,雲星河的身份可是一點也不普通的。
應寧的神色也驀地陰沉至極。
雲星河的身份確實普普通通,但他的母親可是一手創建了書院,是大應讀書人的心之所向,現在雲先生已經成為一抷黃土,她的桃李無論如何也會照拂雲星河的。
如果她是野心家,完全可以攜天子以令諸侯,亦或者,利用雲星河的身份生亂。
應寧霍的站起來,緊緊抿著唇。
“你又關心則亂了。”陸元之道。
他清冷冷的聲音仿佛是定心丸,應寧下意識的看她:“抱歉。”
明明說好的冷靜,隻是事關關切的人,仍然會慌亂擔憂。
陸元之抿唇:“如果真有這麼一張牌,他很可能不會用在你身上。”
那是最小的利益,之前她們設想的才是最大的利益。
“那他送過來?”
“那就是用在你這裡可以獲得他認為的比其他用法更大的利益,或者沒有這張牌卻要逼你方寸大亂,所以,更不能擅動。”
“隻要表現出在意,你就輸了。”
應寧苦笑:“有點難。”
陸知江也點點頭:“應寧總不能不顧師兄,也不能不照顧老師的遺孤,不然以後被人知道,要被文人口誅筆伐的。”
天下人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她。
應寧搖搖頭:”師兄是像我兄長一樣的存在。”
即使不是師門的原因,她也會救人。
陸元之就看了她一眼,然後道:“你要不要先替他把這張牌出了?”
“然後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再去營救你的師兄?”陸知江目光一亮,補充道。
“那時候於南方一定氣急敗壞,哈哈!”陸知江提前笑了起來,想想都覺得解氣了。
應寧彎彎唇,然後也笑起來:“好。”
陸元之看著她笑,眼尾的弧度溫柔,眼裡也終於帶了點笑意。
他清清冷冷的形象,仿佛也終於沾染了一點人間煙火。
*
分開回去的路上,陸知江已經不複在應寧宅子裡的笑意了。
她看著陸元之:“你一早就發現了,為什麼又現在才出現?”
陸元之坐在特意來接他的馬車上,目光也有些倦怠,聽見陸知江的問話,他抬頭看了一眼姐姐道:“我怕說出來你生氣。”
陸知江:…… 好的她已經猜到了,陸知江不說出來她就已經很生氣了。
他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你是自己乖乖帶人回安定城,還是我找人監督著送你回去。”
陸元之不說話,這是一種沉默的拒絕。
陸知江皺眉:“小弟,元之!”
她有些無可奈何:“你們兩個之間是不可能的。”
無論是從家庭還是從個人。
“而且應寧現在已經有了……之前我在宅子裡阻止她說完,但是你應該也聽到了。”
陸元之笑了一下,清清淡淡的:“我知道啊,之前沒有出現的每一天,我都努力過了。”
“姐姐,我會守著分寸的,我做不出那樣的事情,應寧也不會背叛她的愛人。此間事了,以後雲詔北地,此生再不複相見,你就容我任性最後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