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第九十五章 是在關心我,對吧?(1 / 2)

應寧似乎一直陷在光怪陸離的夢境裡。

她的夢境裡偶爾是一臉冷酷, 帶著麵具的於南方。

一會兒又會變成是一同求學,煮茶對弈,朝夕相處卻失蹤三年的師兄。

他似乎就騎在高高的大馬上, 腰上挎著劍,束著高高的馬尾,回頭的笑意都驕傲又明媚的:“師妹,快走, 今天去賽馬?”

又或者是站在書院的大樹下,她抱著書打盹, 然後師兄怒氣衝衝的跑進來,漂亮的丹鳳眼裡全是火:“應寧!你又躲起來!說了我們一起衙門看程大人審案的, 你人呢?”

最後這兩個人的麵容因為相似的眉眼重疊起來, 皺著眉頭看著她:“應寧,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師兄啊!”

可是……可是應寧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隻是似乎聽不到她確認的回答,那人就執著的要一個答案,熟悉的丹鳳眼裡都染上了瘋狂:“應寧!應寧……你再好好想想, 我不是師兄是誰?我就是你的師兄!”

不是的, 應寧捂住耳朵,閉上眼睛。

這不是她記憶裡的師兄,記憶裡的師兄絕不會在老師死後玷汙老師的清名, 成為一個叛國的人,讓老師清譽受損,他明明再孝順貼心不過。

師兄也是老師膝下唯一的孩子, 絕不可能是北地後裔。也絕不會叛國挑起州府之間的內亂, 甚至一臉冷酷的挑起州府廝殺,害了許多無辜的人命。

這不是師兄,也絕不是雲星河。

他是……他是……於!南!方!

不是師兄!

仿佛掙脫了什麼枷鎖, 她緩緩睜開了眼,才發現眼皮子沉重,整個人也有一些脫力般的虛弱。

輕輕眨了眨眼,她才看清她們似乎是在什麼屋子裡,窗子開著,外麵月色當空,星星眨眼,窗外的草叢裡,還能聽見蟲子的叫聲。

昏迷前的記憶也一瞬間複蘇,她似乎是吐了一口血以後從馬上墜落了下來,記憶的最後是陸元之變了調的聲音。

陸元之……

應寧動了動唇,想喊仲守,隻是這會兒才發現自己似乎是缺水過了頭,喉嚨乾澀,出口的聲音不僅小而且啞。

但是仲守還是發現了她的動靜,她是一直守在床前的,隻是剛剛應寧沒有注意到,聽到了聲音,她連忙湊過來,臉上帶了點輕鬆:“小姐,你醒了?”

應寧微微頷首,聲音嘶啞道:“水。”

仲守將水囊拿了過來,扶著水囊喂給了應寧,然後和她說話:“小姐昏迷以後起了燒,陸公子跟著跌下馬也受了傷昏迷了,這裡離城鎮還遠,我們隻好在附近裡麵找了村子,進了一戶人家的屋子休整了。”

“陸公子昏迷了?”應寧潤了潤喉嚨,然後問道。

“是,隊伍裡跟來的大夫給你們兩個都診治了。小姐你是怒急攻心,心神俱傷才導致的昏迷。”

“而陸公子是長期身體虛弱,這次是透支過度後,跌下馬時又護著小姐您,摔倒了就昏過去了。”

應寧皺眉:“他醒了嗎?”

仲守搖搖頭:“要好好養著了。”

應寧就斂下眉:“聯係陸知江吧……讓她派人來接,在這之前,好好照顧著,隻是我們身份也不方便,先去給買一個小侍人照顧著。”

她猶豫了一下:“要是離得近,讓青葉過來一趟。”

青葉比常人要更仔細儘心一些,照顧陸元之也要好一些。

她這一次,算是欠了陸元之,陸知江,甚至是安定侯府好大一個人情。

仲守點頭:“我會給青葉傳信。”

她說完,看了一下應寧,有些猶豫道:“那小姐……”

應寧微微抬頭看她,就看到了她的為難,她幾乎一瞬間就明白了仲守想談論的話題是關於什麼的。

“你說吧。”

仲守看著表麵平淡無波的應寧,慢慢道:“ 雲……不是,至於南方的行蹤,現在還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我們要做點什麼嗎?”

應寧當時鬆了手將於南方丟了出去,當場放了他一馬,其實她是能理解應寧的。

她作為一個下屬,一個旁觀者,都覺得不敢置信且矛盾。

和雲星河有著三年朝夕相處的情誼,雲星河又是應寧的先生留下的唯一子嗣。麵對這個現實,對待先生如同對待母親,對待雲星河如同對待哥哥的應寧,心裡又是什麼樣的感受呢?

她找了雲星河這麼多年,認出來他來的一瞬間,怎麼可能就這樣做出決定?

到底心裡是將他當做自己人的存在,是潛意識裡護著的人,所以應寧應寧暴怒之下,也隻是將人扭斷手,阻止了他要說出的話,將人擲了出去。

但是仲守也清楚,應寧的第一反應也許是護著自己人,這是對先生對那三年情誼的交代。

但是等她冷靜下來,她的原則也許會讓她做出不同的選擇,所以仲守突破了對方的包圍以後,也沒有就這樣離開,還是派著隊裡的斥候悄悄跟了上去,讓對方一直處在可控範圍之內。

果然,聽見她問題的應寧慢慢垂下了頭,屋子裡安靜了半響,她聽見應寧的聲音:“雲星河公子我們已經提前找到了,其餘的都是冒牌貨,至於那個幕後黑手於南方,我們遇到了自然不能錯過。”

“圍剿活捉過來吧,我想他會很有價值。”

應寧的聲音嘶啞,但話語聲說得卻越來越淡:“仲守,這件事交給你辦,沒有問題吧?”

仲守看見她落在被子上的手,雖然未見用力,但每一個骨節都繃緊到了極致,夜色下,皮膚白到有些通透。

仲守就有些不忍的偏過頭:“是,小姐!”

應寧慢慢的平複了一會兒情緒,然後交代道:“之前我聽他提起過穆遊,似乎是想用穆公子過來威脅我……”

“你到的時候記得審問一下,然後外派出去找穆公子的人,行動也要抓緊了。”

仲守點點頭應下:“好。小姐廚房裡還溫著粥,我去給您端過來。”

應寧點點頭,然後仲守退了下去,農家的屋子裡,草簾子晃了晃,然後就被合上了。

應寧這時候才躬下身來,手指抓住了床麵,床邊上一瞬間就起了皺褶。

剛剛說的雲淡風輕,但真正的做出這個決定,應寧卻還是覺得愧疚。

是對於先生的。

她知道自己做的是對的,但也知道自己對仲守下了這個命令,從此以後,真正的“雲星河”這個身份就徹徹底底的成了死亡,成了過去了。

於南方隻能一輩子當於南方。畢竟從於南方選擇舍棄雲星河這個身份的時候,她就再也不是雲星河了。

她也絕不會讓於南方頂著這個名字,敗壞先生的清譽,利用天下的讀書人,製造更多的殺/孽和衝突,然後來達到她們的野心和成就她們的權勢。

隻是,到底是辜負了當年答應先生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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