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裡的大夫很快就被仲守單獨帶了進來。
應寧神色很冷, 她看向大夫:“之前你給於南方把過脈嗎?”
雖然不知道自家小姐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但大夫還是回答了:“隻有一次,清醒的時候他拒絕診脈, 昏迷以後他的攻擊性太強, 還是仲守大人製住他,我們才簡單的診了一次脈。確認他是氣急攻心,加上身體有明顯的外傷引起的發熱, 才煎的藥。”
應寧抿唇:“沒有其他異常?”
大夫遲疑的搖了搖頭。
應寧又看了一眼於南方, 然後鉗製住他的身體對大夫道:“你過來, 重新仔仔細細認真的給他把脈。”
大夫雖然有點懵, 但還是照做了。
看得出來,即使是被打昏過去,大夫走過來的時候,於南方的身體也開始僵硬, 並且出現抗拒, 但應寧遲疑著揉了揉他的肩膀以後, 他雖然還緊繃著,但至少沒有攻擊了。
大夫這才成功搭脈, 應寧的目光就落在那截格外細瘦的手腕上。
隻是隨著時間慢慢變長,大夫的眉頭越皺越緊,應寧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
終於, 大夫鬆開了手。
應寧緩緩問道:“如何?他有懷孕嗎?”
“懷孕?”大夫一愣, 然後搖了搖頭。
“沒有啊……”似乎覺得應寧說的頗為離奇, 她還重新搭了一下脈,然後肯定搖頭。
“沒有,隻是……他小產過,身體還受過幾次重傷, 也沒有完全恢複好,十分虛弱。”大夫道。
“這次燒的這麼嚴重,就是身體裡的沉屙暗疾因為這一次的氣怒攻心一次性被引了出來,爆發了。”
“以後也會因此留下病根。”
應寧一怔,小產過?
可是於南方的肚子……
她剛才的觸感絕對不是幻覺,那裡還是有微弱的凸起。
她驚疑不定,大夫繼續道:“而且他應當是久不得安睡,精神衰弱紊亂。”
精神衰弱?
應寧閉眼:“好,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短暫的醒過來嗎?”
大夫拿出醫箱裡的銀針:“我給他紮兩針就好了。”
應寧頷首,大夫就給於南方紮了幾針,然後道:“一會兒他就會醒來。”
應寧點點頭:“好了,你們出去。”
剩下的,她要自己看。
這個空蕩蕩的屋子有隻剩下兩個人,於南方果然也悠悠轉醒,看見應寧的第一眼,她的目光仍然是依賴的,但又很快清醒,帶上了防備:“你在這裡做什麼?”
應寧蹲下身:“你的肚子是怎麼回事?”
於南方目光一瞬變得凶狠:“什麼也沒有!”
“哦,我以為你會隨便說一個理由敷衍我呢,結果竟然連理由也不願意找嗎?你什麼時候懷孕的?”應寧目光緊緊盯著他。
聞言,於南方猛的撞向應寧,將蹲下的應寧撞了一個踉蹌,嘶啞道:“什麼懷孕?沒有的事兒。”
應寧手支著地,起身一把抓住了於南方的衣領:“這不是你親口告訴我的嗎?為什麼要否認?”
“不可能!不可能!”於南方堅決不相信是自己說出去的,但神情又慢慢變得驚疑不定。
因為除了這個理由,他不能想到彆的理由了,這世上知道他懷孕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他自己,一個是大夫,隻是那個大夫已經被他殺了。
他自己的習慣自己清楚,如果不是自己暴露的,彆人也絕不可能發現。
看著他漸漸氣弱,應寧冷笑,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於南方,這世上我沒見過比你更狠毒的男子!”
“屢次拿一個已經小產了的孩子做文章,還是曾經在你肚子裡待過的孩子。你午夜夢回……就不曾,有過一絲心疼嗎?不曾有過一絲絲的……虧欠嗎?”
應寧說到後麵,一度啞聲哽咽。
最後,她偏了偏頭,泛紅的眼眶裡慢慢落下一滴淚來。
於南方捂住了臉頰,有些怔怔的看向應寧:“沒有,不是這樣的,你在胡說!”
他的情緒漸漸激動起來,扯住應寧的衣裳:“根本沒有小產,孩子好好的,他會動會鬨!每天都很活潑!”
“應寧,你不準詛咒我的孩子!”
應寧直接推開了他,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是誰在詛咒孩子?”
是誰給她寄染血的肚兜?
“於南方,不要自欺欺人了!”
“以後也彆在我麵前提起這個孩子,尤其是用之前那樣的方式。”
“我會恨你!”
她冷聲道。
這個孩子已經很慘了,被母親放棄過,被父親這樣不擇手段的利用過。她隻希望它離開以後,彆再被利用,被放棄,隻要平平安安的找一個喜歡他的寵著他的娘親和父親就好。
於南方跌在地上,楞楞的摸上了自己肚子,喃喃道:“沒有……它明明還平平安安的待在這裡呀,陪著我呢。”
他眼裡水光充盈,眼淚慢慢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它明明那麼乖,從來沒有鬨騰過,是一個很貼心的孩子。”
可是唯一一次鬨騰,就是它就徹底離開了,用霸道又鮮紅的顏色,轟轟烈烈的和他做了訣彆。
於南方捂住臉:“可是……在那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