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 戰鼓雷鳴,喊殺衝天。
士兵一路前進,一路抗擊, 向城內衝去。
而城內的百姓, 這時候也劫後餘生般的往城外衝了出來。
這是這一場戰事豐收的時候, 但應寧的眼睛隻能看見朝她迎麵奔來的那個渾身浴血的男子。
她手上的軍旗收緊, 搖動的堅定。
目光則緊緊的盯著他, 看著他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一往無前毫不遲疑的跑向旗幟的方向。
她的眼裡就慢慢浸染上一點笑意。
這時候大家都注意到了這一位滿身鮮血的領頭羊和他身後的百姓,在城牆上的攻勢和最後的抵抗越來越猛時,不少弓兵的箭矢都成了她們的掩護, 讓他們成功衝出敵人的攻擊範圍, 安全到達己方的陣地之內。
看見穆遊即將跨進己方戰地,應寧將手中的軍旗交還給旁邊的旗兵,韁繩一抖,縱馬奔了出去。
韓將軍下意識的想攔,他身側落後半個馬身的副官拉住她:“將軍!這個範圍是安全的!”
韓將軍訕訕收回手:“這不是習慣了嗎?而且她現在是主帥, 無論在哪個位置,隻要動起來都很危險,容易被人盯上。”
“不過現在的小年輕真是……”
“還挺……心有靈犀?”
隔著那麼遠呢!她調侃的聲音低的聽不見。
副官溫和笑:“感情好吧, 感情好的戀人, 即使離得再遠, 也是能感覺到的。”
韓將軍一臉狐疑,這麼神神叨叨?不過八卦似乎不太符合他現在的人設,她立馬轉了方向:“不是,最後一句你剛剛聽錯了。我的意思是說, 二小姐找的這一位,能力很不錯呀。”
竟然就這樣帶著人衝了出來,可惜是個男子,不然完全是進入軍隊的好苗子嘛!
副官沒有反駁她的話,隻笑著應和:“你說的對,確實是個好苗子!”
兩個人的討論轉向一本正經。
而前方,應寧也縱馬到了陣前,到了穆遊身旁,然後彎腰朝他伸出手。
穆遊仰頭,臉上被血跡和泥灰沾染的已經看不清原本的樣子,隻有一雙帶點淺褐色的眸子剔透,染上歡喜和信任。
他彎唇一笑,毫不遲疑的搭住應寧的手臂,然後借著她的力道翻身上馬。
隔著銀甲,另一個人的存在也完全不可忽視。
應寧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後貼上來溫熱寬闊的健壯的身軀,急促的呼吸聲也響在耳邊。
他耳朵有些癢癢,不自覺縮了縮脖子了,身後就響起悶悶的笑聲。
應寧:……
她憤憤的調轉馬頭:“還笑?”
然後腰上就被圈緊,悶悶的笑聲和震動愉悅的在身後傳來。
應寧便也再忍不住笑出來。
從聽聞穆遊失蹤到現在,因為各種原因的束縛,她一直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也不能親身尋找自己的愛人,還不能表現出自己的擔憂和急迫。
沒有人知道她心裡的焦灼思念和渴望。
現在活生生的見到這個人,他好好的,並且還能在這裡,出乎預料的與她笑著重逢。確實是已經足夠讓人感到幸運,並且抑製不住笑容的事兒呢。
兩個縱馬回來,臉上璀璨的笑意實在足夠晃人眼睛,韓將軍微微偏頭,清咳一聲,副官就已經笑著接上了話:“二小姐看這位公子身上應當是受了傷,不如您先帶他去後麵的營帳看看傷勢,現在我們已經攻入了城池,剩下的收尾,韓將軍來做就是。”
應寧抱拳行禮:“多謝兩位,我速速回來。”
兩個人騎著馬去了後方。這時候韓將軍就哼了一聲:“副官,我什麼時候有說要幫她看著收尾?一軍主帥怎麼能擅離職守?”
那你剛剛倒是吭聲呀,不吭聲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副官心裡吐槽了一番,麵上卻什麼也沒有露出來,隻摸摸鼻子溫和笑道:“一君主帥,這不也得安撫安撫功臣良將嗎?”
“若不是剛剛那位年輕人,我們恐怕還要花費幾天的時間,更多的士兵的傷亡和消耗,才能打得進思寧城去。”
“剛才那位公子這一戰功不可沒!”
“他身上渾身都是血,我們總不能讓功臣帶著傷,我還是需要安撫一番的。”
韓將軍慢慢的點了點頭:“行了,我們進城收尾吧。”
這間韓將軍帶著人進了城。
應寧也帶著穆遊匆匆到了後方營帳,然後翻身下馬,將穆遊扶了下來:“我帶你去找軍醫。”
穆遊搖頭,握住她的手:“我身上大多是皮肉傷可以去你的營帳直接上藥嗎?”
現在戰場上下來的傷兵正多,軍醫根本不夠用,他也不想占用資源,而且這一刻,他是舍不得和應寧分開的。
應寧也看到了來來往往匆匆忙忙的軍醫和傷兵,她眸色一沉,抿唇點了點頭,拉住穆遊快步去了自己的帳篷。
她身上帳篷裡確實常備著金瘡藥,都是青葉收拾的,還有一些是陸元之做出來給她以防萬一的。
隻是穆遊將衣裳解開,看見那遍布滿身的傷痕,還有幾道特彆重的特彆深的傷口,甚至包括舊傷口撕裂厚的疤痕,應寧就後悔了:“不行,這個必須要軍醫處理一遍,那麼嚴重的傷。”
穆遊將她一把拉住,笑道:“沒事的!”
應寧有點生氣:“那麼重的傷!你還笑!裝作一點事沒有!”
穆遊:“我是真的高興,而且我處理傷口有經驗,寧寧彆怕。”
他說著已經拿著帕子沾了水,將傷口邊的血跡和灰清理,好方便後麵上藥。
應寧:“!?穆遊!你還敢自己來?”
“你是真的一點兒也不疼是吧?”
她恨恨的一把奪過帕子,手上卻小心翼翼的給他收拾起來。
穆遊就乖乖坐下笑起來:“我見到你高興。”
應寧輕哼一聲,卻低低道:“我也高興。”
不過說起這個,應寧問道:“我的人還在西北找你呢?你怎麼在西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