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
剛剛拿著繡架從宮道上麵走過,她沒有主動提,也沒有製止,就是默許了陸元之“聰明”的展示兩個人之間的這段關係,這是陸元之的第一次表現,他似乎是想證明給應寧看,他會配合的很好。
但是在陸元之仔仔細細替她解開眼前的絲娟的時候,蒙著眼睛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她就想問他這樣的配合他是委屈的嗎?生氣的嗎?
她又有些後悔了,甚至想要終止這一段荒唐的事兒。
陸元之沒想到這時候她竟然又顧慮到了他,並且因為他剛剛作出的主動配合的舉動心軟了。
他忽然就想笑:“阿寧姐姐,你實在太容易心軟了,這是兵家大忌。”
如果利用了一個人就要心安理得的去利用,不要愧疚心軟,不然那樣隻會讓你一步一步的深陷泥潭。
應寧從小讀史書,讀兵書,她其實也並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隻是陸元之這樣的主動配合,總是更容易挑起人的愧疚心理的。
這時候陸元之就在她身後緩緩的搖了搖頭,然後忽然想起這個動作她是看不見的,於是他停頓了一下,重新開始解絲娟。
應寧卻握住他的手:“元之,我現在就想要一個答案。”
因為怕她拿下絲娟以後,她看著目光所及的宮殿,又記起自己背負的責任,又看見麵前的事實,不能給出一個好的答案。
陸元之反握住她的手:“我從小就是一個很少後悔的人,做下的決定也很難被改變。”
“阿寧姐姐,這件事情既然我應承下來了,我就一定會做到底的。”
應寧遲疑著點點頭。
陸元之卻主動抽手,將她頭上的絲娟解開,然後徹底取了下來,握在手裡,然後人慢慢的走到她的身前,將絲娟放到了她的手裡:“你相信我。而且這件事情對我也有益的,不是嗎?”
“陸家會從中得到很大的利益。”
應寧抿唇:“可那也是你們家應該得的。”
守衛邊關,忠君愛國,多得一些也是應該的。
況且能得到多大的利益呢?陸家原本就是炙手可熱的世家,平時早就是熱熱鬨鬨被人奉承的地方。
陸元之笑:“而且除了這樁好處以外,這件事對我還有另一個益處,不過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如果以後有機會,我告訴你好不好?”
他說起這另一個益處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那真是很重要的益處。
應寧就點點頭:“好!”
陸元之笑:“那你現在就要記得,我們是各取所需,我並不是被你強迫的,你不必對我還有這麼多的愧疚。”
應寧點了點頭。
*
隻是她嘴上雖然答應了,也信了陸元之的話,但心裡的愧疚是一點兒沒少的。
因此兩個人分開以後,她往陸元之的宮殿裡大張旗鼓的送了不少好東西。
她給不了他彆的,但她希望他在這宮裡的地位再更高一些,無人敢於招惹。
陸元之看著忽然就充實起來的宮殿,搖頭失笑,還說不愧疚不心軟呢,應寧真是天底下最容易愧疚和心軟的人了。
旁邊的小宮侍倒是樂滋滋的:“公子,二小姐對您看重的緊呢。”
陸元之把玩著手裡的一個應寧送過來的筆洗:“是嗎?”
“是呀,若是不喜歡,怎麼會把這麼多好東西送過來呢?”
他們在宮裡看到的,可不就是皇帝喜歡誰,就往誰的屋裡多送東西嗎?不止皇宮裡如此,外麵的世家大族,家裡也是這樣的,隻有喜歡才會被偏愛。
陸元之就有些出神:“被偏愛啊……我也等著那一天呢。”
不隻是這些明麵上做樣子的東西。
他最後的話語說的聲音極低,小宮侍想要問,但看見他怔怔出神的模樣,莫名的有沒有敢追問。
但陸元之自己發了一會兒呆就回過神來了。
他看了看天色,然後道:“這個殿裡有小廚房的吧?”
“有的。”
“那帶我過去。”
“公子,您要什麼的話吩咐禦膳房一聲就好了,不必親自弄的。”
陸元之找了攀膊挽起袖子:“這件事禦膳房代替不了,我要親自給二小姐洗手做羹湯,帶我過去吧,順便看看如果有沒有的食材,你就跑一趟禦膳房給我取一些過來。”
“公子?您真會做呀?”
陸元之挑眉:“尚可。”
他以前聽人家說,想要抓住一個女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年少輕狂的時候,他雖然對這些說辭並不相信,但是竟然也鬼使神差的進了廚房,練了一身的好手藝。
後來在母親的來信中,聽到長樂親王抱怨起家中小女兒就是個好吃好玩的時候,竟然也在心裡偷偷竊喜過。
他通過長樂親王信件,仿佛也看到了那個在雲詔,不斷適應,不斷探索嘗試新吃食和新玩意兒的應寧,然後自己也存了私房錢,偷偷的從雲詔出來的商人手裡買一些雲詔特有的食材,嘗過鮮。
仿佛那樣,也跟著應寧經曆過。一同吃一同玩,一同發現的時候。
宮侍見他回答的如此篤定,終於小心翼翼的引著他來了小廚房。
沒有想到陸元之真的熟稔的找出了不少食材和列了一個菜單,然後吩咐宮侍道:“確實是還差一些食材,你去禦膳房裡給我取一些過來吧。”
說著報了一串食材的名字,小侍人連忙記住,隻是重複了兩三遍,他仍然有些遺漏,陸元之倒是好脾氣,在小侍人忐忑的目光之中,乾脆給他寫了個條子:“好了,就拿著這條子去拿吧。”
小侍人一呆,連忙謝恩:“您真是個好主子。”
他是剛剛提拔上來的宮人,前頭有一批已經到了年紀放出去,又因為之前的逼宮事件,宮裡的人大換血了一遍,所以他們這些小侍人都才到的貴人跟前伺候不久,根本沒有以前的老宮侍機靈會做事,因此出來做事的時候,個個都是忐忑不安的。
因為以前已經聽說了,主子要是一個不高興動輒打罵丟命的事兒,他沒有想到陸元之竟然這樣好,怕他記不住,竟然還給了一個條子。
陸元之笑了笑,催他快些離開。
自己則折返廚房,先就著其他的食材,燒火,做膳食。
旁邊小廚房的廚子開始想要過來幫助他,也被他直接拒絕了,隻是後麵看著他靈巧的手法,核對食材的處理,眼睛竟然亮了亮,不再說要幫助的話了。
這可不像剛剛宮侍囑的那一句尚可,這……這是個行家啊。
因此等著小宮侍取回食材來以後,迎上的都是大家驚歎的目光和鼻端下麵飄香誘人的味道。
“這是發生了什麼?”小侍人遲疑著問道。
旁邊的廚子連忙拉住了他,誇讚道:“咱們主子可真是心靈手巧。是廚藝中的大師,你怎麼能隻說是尚可呢?”
小侍人:……可這是主子自己跟我說的呀。
他看向陸元之。
陸元之這會兒大約正沉浸在自己的心緒裡,眉梢眼角都是柔和的,極其漂亮驚豔又矜貴的外表,仿佛突然就帶上了煙火氣。
他將自己的做好的東西裝盤,甚至還小心翼翼的擺了裝飾,然後又將這盤子裡的東西放進食盒裡,又準備了兩雙筷子和碗,才將食盒蓋好,提著食盒準備往外走。
這時候他才看見小宮侍,他溫柔的笑笑:“你手裡的東西就放好,明天做。”
小宮侍一怔,這竟然不是一時興起,隻想做一頓嗎?
他還沒想清楚,陸元之已經拎著食盒子帶著其他人出了宮門,然後徑直往旁邊應寧居住的宮殿走去。
之前他們兩個人一路搬著繡架過來,宮裡的人消息都是靈通的,自然知道兩個人之間除了公事公辦的一紙婚約,應寧對陸元之是極好的。
因此守門的宮人也沒有刻意為難,甚至十分殷勤的解釋了兩句:“公子,二小姐平日裡對此地就管製的頗嚴,是不允許任何人擅自入內的,您在這裡稍等,我這就去通稟二小姐一聲。”
陸元之點點頭。
守門的宮人就已經一溜煙的跑進去了,速度極快,仿佛慢了一刻就不行似的。
應寧接到通稟也是有些意外,這時候她還在桌案後麵,桌案前麵是一摞又一摞的折子:“元之過來了?那快請進來吧。”
通傳的一喜,連忙就要出去將陸元之請進來。
但這時候還在看奏折的應寧就頓了一下:”對了,我還有一件事兒交代。”
通傳的宮人一怔,又跪了回來。
應寧就道:“以後你們輪值的都記一下,如果是陸公子過來了,不用通傳,直接領進來。”
“其餘的人,則照舊。”
通稟的宮人一驚,卻又連忙低下頭去:“是!”
看來他們對陸公子的態度還應該再好一些!
於是陸元之再見到剛才的小侍人的時候,就發現他比之前竟然更殷勤了一些,先是連連賠罪耽擱了他的時間,又主動要幫他拎東西送東西,然後還安慰道:“你以後就不用像今兒一樣在門外等著了,二小姐說了,你以後每次來,都可以不用通稟,直接把你領進去,其餘的人則照舊。”
陸元之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他知道這會兒應寧所做的事情就是向外界表達傳遞一個信息,但他仍然感到高興和溫柔。
即使現在所享受的偏愛是假的,是浮於表麵的。那也是獨屬於他的,隻屬於陸元之的,不是嗎?
他高興,乾脆賞了一顆銀花生給給他報喜的宮人,然後拎著食盒進去找應寧了。
應寧也終於把這封折子上的處理意見寫完,然後出去迎接陸元之。
兩個人這會兒見了麵都是相視一笑,應寧看著他手裡的食盒接了過來,笑道:“給我做了好吃的嗎?”
“對,我親手做的。”
應寧驚訝。
兩個人就說著話,重新進了書房,應寧將桌子掃開一個空的角落,然後將她手裡拎著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打開蓋子。
不過隻看了一眼,她就目光亮亮的:“元之!你可真厲害。”
裡麵的菜色格外漂亮,就像畫出來的一般。
她下意識的看向陸元之的手:“進廚房的時候沒有傷到吧?”
陸元之攤開手給她看:“沒有,現在已經會做了,就不難了。”
難的是以前沒有學會的時候。
常常會被鍋裡的蒸汽燙到,也會被鍋沿的熱度燙到,甚至還會被刀具切到手,飛濺的油滴燙到手。
但他現在已經遊刃有餘了。
應寧笑:“會者不難,難者不會,讓我來做這一盤,都不知道要費多大勁兒呢。”
她將食盒裡的菜一一拿出來擺好,又將筷子和碗擺在陸元之麵前,然後才道:“有幸品嘗一次元之的手藝,我就很高興了,以後不必勞心勞力的做這些。”
雖然陸元之認為不難,沒費多大勁兒,讓人天天下廚房,他心裡也是愧疚的。
陸元之一怔,知道自己是有些急迫了,當下笑道:“這不是第一次嘛,總要給你見識見識我的優點,展示一下?你可要好好珍惜,以後你請我,我也不做的。”
應寧失笑:“保證好好珍惜,盤子裡連一點醬汁都不剩。”
一時間兩個人相對而坐,捧著碗吃起東西來。
隻是吃第一口,應寧就有些微微怔住,她含在口裡的東西,味道似乎有些似曾相識?隻是不知道在哪裡吃過。
見她一動不動,陸元之握著筷子的手一緊:“是……不好吃嗎?”
應當不會呀,他平時的手藝不差,難道是今日太過興奮,調料放多了嗎?
他夾起一筷子自己嘗嘗味道。
應寧回過神:“沒有,相反是好吃極了,而且總覺得這口味有些熟悉。”
她仔細想了一下:“有些像我夜宵的口味。”
從守靈的時候開始,她有時候夜裡就會收到禦膳房那邊送來的補湯,等到忙碌以後,宮殿裡更是每天準時收到一份宵夜。
味道都是極好的。
現在她吃著陸元之送過來的,不知怎麼的,就覺得兩種的口味有些熟悉。
陸元之一怔:“熟悉嗎?”
他低下頭:“大概美食的味道都差不多?”
應寧畢竟不是專業的美食品鑒,聽了他這話一時覺得說的也有道理。
畢竟人家不是說美麗的人,也總能從他們身上找到一兩個相似之處嗎?
那想必廚藝也是!
她沒有繼續糾結,和陸元之說這些話,分享一些日常的趣事,用完了這一頓飯。
*
這邊應寧和陸元之雙方試探摸索著,表現出親密和情投意合來。
宮裡的人都信以為真,於是兩個人深愛的消息,在宮裡一時擴散開來,並且借著宮人的嘴,往外傳去,傳到了一直盯著應寧的世家大臣耳朵裡。
一些人一開始也將信將疑,之前可沒聽說過這兩位有過什麼交集,怎麼會忽然就有了這樣離譜的傳言。
即使有婚約,似乎也是親密的太過了。
於是他們不信邪的再三打探。
隻是無論從哪個宮人嘴裡說出來,兩個人顯然都是情深款款,情根深重的樣子。
一會兒傳出來的消息是兩人攜手相遊。
一會兒是不顧千金之軀,親密的搬了繡架。
一會兒又是貴公子洗手做羹湯,隻為憂心忙碌的二小姐。
一會兒又是二小姐喜悅,將不少好東西一股腦的往陸元之的宮殿裡送。
兩個人的家是讓宮外的人也開始相信起來,這兩人必定是動了真感情。
說不定正是這時候,一個離家千裡,一個繁忙勞碌,又都住在宮中,不小心就看對眼了呢?
其他人給兩個人的感情找了個出處,倒是徹底的放下心來,甚至有人準備開始找陸元之的路子,為家族裡求求情,一些事情請求網開一麵。
陸元之這天難得的跟應寧抱怨:“我那宮裡的幾個小侍人,快要抵不住外麵的銀錢轟炸了。”
他托著下巴,低聲感慨:“沒想到我有一天,也要麵臨這樣類似寵君的煩惱。”
應寧失笑:“寵君?”
陸元之就有些臉紅,這事兒他隨口抱怨一句,但是單單被應寧拎出來就仿佛彆有意味似的。
他抿住唇,倔強反駁:“是啊,難道我這張臉夠不上寵君的資格嗎?”
應寧就去看他的臉,反而被晃了一下神。
陸元之到底是極其好看的,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以為是月下的仙人,清冷淡漠。
後麵相處時,又覺得這人雖然長了一張絕色的臉,偏偏乖乖軟軟的想隻兔子。
但這會兒相熟,褪去了那些清冷淡漠,他笑起來的時候,卻也是燦若朝陽,閃閃發光,身上的氣質惑人的緊,有一種彆樣的魅力。
應寧的目光仿佛就被燙了一下,連忙收回來,然後點頭:“夠了,足夠了,彆說寵君,禍國殃民的寵君也是當得起的。”
陸元之一笑:“這麼好看嗎?”
他說著還微微湊近了一些。
應寧:……
這沒法昧著良心說不。
她緩緩的點了點頭,一時間就覺得陸元之笑的更璀璨了。
應寧被他感染,不自覺的也笑了起來。
*
而戰爭焦灼的西北,這會兒陸知江就和範遇安已經收到了信,說已經有援軍在奔來西北的路上,兩個人鬆了一口氣,陸知江道:“雖然我們也可以應付,但是戰爭還是早結束早好,看來接下來的壓力沒有這麼大了。”
範遇安點點頭:“隻是你說……元之會回來嗎?”
“我們不都寫了信,勸他留在京城嗎?他會想通的,不會回來的。”陸知江道。
其實剛剛賜婚聖旨下來不久,他們就收到陸元之的來信,想要回家一趟。
陸知江了解他,知道他其實是為了躲避那一道賜婚婚約,因為這時候的陸元之是迷茫的,麵對這樣一卷聖旨,他既想要又不敢要。
所以想回家來躲著。
但陸知江心疼自己的弟弟,母父也心疼自己的兒子,一家人幾乎一瞬間就達成了一致,勸陸元之不要回來,理由也很現成。
現在西北正混亂,全家都上了陣前,這時候陸元之回家來,家裡肯定是提心吊膽,擔憂他安危的。
於是勸說他留在環境更安穩的京城,等到戰事結束,西北平穩她們再去把他接回來。
但其實陸知江和母親,父親都知道,他們這是給陸元之創造一個機會,逼一逼他。
陸元之想要逃避,他們就不給他逃避的機會,讓他留在京城直麵自己的內心,好好把握住這一次天降聖旨的機會。
他們相信自己武將世家出去的小公子,熟讀了那麼多兵書,懂得怎樣謀求自己想要的東西,怎樣給自己爭取機會。
範遇安卻有些憂心:“可是元之遇上那一位,已經習慣了包容和成全,那位身邊似乎還有一個人,你說元之會主動嗎?”
陸知江一頓:“我不知道,但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這道婚約如同元之說的那樣最終會解除,那麼我隻知道,元之後半輩子都會孤孤單單一個人。”
“應寧……我拳頭有些癢,想揍她。”
範遇安捂住她的嘴:“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陸知江將自家夫郎的手扒拉開:“我就實在是有些牙癢癢,為咱們元之不平。”
“好了,好了,這事兒說起來也不乾人家的事兒,而且元之和她……我忽然覺得也不是不能碰撞出些什麼來。”範遇安安慰道。
陸知江就疑惑的看過來。
範遇安就道:“你想,這兩人什麼緣分呀?兜兜轉轉聖旨都能落到他們頭上,說明兩人是有些緣分在身上的。”
“而且,元之會躲避這段關係。但你覺得元之會停止關心她嗎?”
陸知江想了一下,咬牙切齒,憤憤不平的道:“會。”
就連應寧偷摸摸的來了一趟西北,弟弟不也是敏銳的發覺了?還乾脆拖著病體,來幫他們分析問題,解決問題嗎?
甚至最後一路追到了雲詔去,怎麼可能會停止關心她?
範遇安一拍手:“這就對了,他雖然躲避,但關心的事還會做,你覺得像應寧那樣的性子,是這樣一直糊塗的人嗎?”
陸知江的眼睛亮了起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範遇安道:“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所以你看著吧,我覺得這兩人能有戲!”
陸知江喜不自禁:“你這分析可太好了,我要寫信給娘和父親,將你的分析說給他們聽,讓他們也安安心。”
他們一家人雖然都勸著陸元之留下來,但不知道勸他留下來是對他好還是錯的。
現在被範遇安這麼一分析,莫名的就覺得他們將人留在那裡或許是對的呢。
當下提筆寫信。
範遇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