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晁腦中的警報拉響,讓他及時終止談話。
什麼叫“自己的人用著才放心”?
小舅榮王的人,不是先帝給遺腹子留下的心腹便是現在的皇帝給幼弟添置的幫手。
若連這些人他都用著不放心……
淩晁不敢深想。
這時,榮王冷不丁問他一句:“……你與那位娘子是如何認識的?”
“那位娘子?”
冷得能掉冰渣的聲音將淩晁凍得激靈,瞬間回過神。
“小舅指的是裴葉?她呀,我跟她算是不打不相識……雖然人奇怪了點,但還挺有本事……”
最重要的是有本事!!!
這兩天還弄什麼沙盤,幫他複盤各個戰役的細節、分析戰術。
全程無尿點,淩晁聽得是如癡如醉。
在她的調、、/教下,短短一段時間便進步飛速。
朝堂鬥爭是殺人不見血,而戰場上的交鋒卻帶著不一樣的暴力美學。
在真本事麵前,淩晁能寬容她嘴欠、粗魯、暴力、脾氣差這些小毛病。
“……小舅不用擔心,她不是什麼壞人,我與她相識這段時間學到了不少東西,大有進步。”
淩晁不禁感慨小舅果然是皇室之中脾氣少有的好。
對平日交集不多的外甥也能如此關心,這讓淩晁心裡熨帖極了。
“學了不少東西?”
淩晁道:“是啊,小舅放一萬顆心!”
少年比自家小舅矮了不少,周遭光線又暗,自然也錯過小舅毫無波瀾的冷淡表情。
他將榮王送到居所,叮囑仆從好好照看,這才拎著燈籠回自己的寢居。
用紅色錦緞發繩束起的高馬尾隨著少年的腳步左右輕晃,似乎連烏色發絲兒也透著愉悅。
“王爺,三郎君已經走遠了。”
仆從在榮王身邊小聲提醒,他知道榮王目盲後便鍛煉出聽聲辯位的本事,淩晁走遠這事兒不用提醒,但這麼杵在門口著了風可不行。同時又忍不住心下嘀咕,自家王爺自小就對任何事情不上心,何時跟柔慧長帝姬的兒子關係如此好?居然還立在門外目送那位小郎君離開?
真是奇了怪了……
仆從雙手恭敬地垂在身側,低眉順目。
因此也沒瞧見自家王爺臉上堪稱玩味的表情。
他似乎在問仆從,又似乎隻是自言自語……
“這淩晁如何?”
仆從怔了一下,笑著道:“三郎君出身高貴,待王爺又恭敬,瞧著是個好的。”
榮王眉心輕蹙了一下,無神的雙目落在仆從身上。
“你覺得他能堪大任?”
仆從被問得懵逼,支支吾吾半天。
“這、這三郎君出身那麼好,自然能堪……大任?”
彆問!
問就是出身好,乾啥都能行。
榮王聽了搖頭失笑。
他也知道仆從這裡聽不到有用的答案。
“……唉……先回屋吧……這問題我再想想……”
仆從仍舊一臉懵逼。
自家王爺來了天門書院咋就不正常了?
根本不知情的淩晁回了宿舍。
剛拉開紙門便看到舍友端坐在茶廳垂著頭,半張臉被燭火照得深邃而陰冷,看得淩晁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