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她遠點(2 / 2)

她和彆的知青要麼不熟,要麼荊澤豔幾個說歸說,卻買不來。

她年紀大了,要是再這樣下去,隻怕四十就跟五六十老婆子一樣拿不出手了。

從薑芸離婚起,她就一直默默地觀察薑芸,發現薑芸越來越年輕漂亮,就想取取經。

隻是沒想到,薑芸居然……拒絕了。

她麵上沒表現,心裡卻把薑芸打上了心眼多、為人勢力的標簽。

如果不是薑芸年輕漂亮,袁英福不至於要去她家搭夥,鄭畢臣更不可能去!

回去割麥子的時候,張愛英還是和薑芸搭夥,她割麥子讓薑芸捆。

她看黃月姑離著遠,就悄悄對薑芸道:“她怎麼突然找你說話?你離她遠點,她在村後頭風評可不大好。”

薑芸:“我和她不熟,偶爾碰上隻是打個招呼。”

黃月姑住在村後,她住在村西頭,隻有去蔥地的時候會碰上。

張愛英:“你不知道?她男人死了以後,福爺爺一直資助她兒子讀書。後來還有多事兒的老婆子給說和,讓她去伺候福爺爺呢,後來沒成。”

薑芸啊了一聲,“差輩了啊。”

張愛英小聲道:“是呢,所以福爺爺沒同意,而且福爺爺和她公爹還是叔伯兄弟呢。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福爺爺不肯資助了。”

村裡好事的懶漢們曾經計算過,福爺爺是這附近大隊最有錢的男人。

他當年退伍有一筆錢,結婚後他當公社民兵團長賺錢,老婆死了以後沒再娶,錢都乾攢著。後來他兒子當兵津貼工資都給他寄回來,兒子犧牲也有一筆撫恤金。

有人曾經想去他家偷,什麼也沒找到,還有人一直張羅給他介紹老伴兒,也被福爺爺拒絕了。

“她要是想二婚,找個年紀相當的不是也可以?”薑芸有些不解。

張愛英:“她改嫁個年紀相當的,人家肯定也帶著孩子,說不定她還得再生個。這樣一堆孩子,她自己倆孩子就得受委屈,她兒子肯定不能再讀書。”

她聳聳肩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道:“她可寶貝那個兒子呢,不止一次說懷孕的時候天天夢到星星,生產的時候更是一大顆閃亮的星星落在她肚子裡,說她兒子是文曲星呢。後來男人死了,才開始不說了。”

薑芸想了想,黃月姑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可能因為現在福爺爺是小海小河的乾爺爺,她以為錢都給了小海小河了?

薑芸懶得多想,日頭曬著多暈乎呢。

大家正忙著,突然有個女孩子喊起來,“娘,娘!”

薑芸幾個忙循聲望去,卻是黃月姑暈倒了,她閨女芫花急得要命。

她們趕緊跑過去幫忙,給黃月姑解開上麵兩顆扣子,掐掐人中。

芫花對薑芸道:“你是不是還有水啊,給我娘喝幾口吧。”

薑芸救人心切,也沒琢磨她語氣不大對,就要去拿水瓶子來,卻被占國媳婦一把拉住。

占國媳婦冷冷道:“薑芸就剩下一口水了,小海小河還得喝呢。”

薑芸看了她一眼,占國媳婦叫孫桐,是個非常和氣開朗的年輕婦女,因為公爹是書記,她處處都注意,儘量不讓人覺得乾部家媳婦搞特殊。

薑芸從來沒見過她這麼排斥誰呢,哪怕對宋二嬸也沒當麵這樣過。

看來裡麵有故事啊。

張愛英趕緊打圓場,拿了自己的過來,“我的還多點,薑芸的得留著給孩子喝,小孩子渴了一忽忽都忍不住。”

黃月姑醒來,眼淚汪汪的,原本臉上一直掛著的笑沒了,神情疲憊勞累,萎靡不堪。

薑芸看了看,沒見著黃月姑的兒子宋文昌,一個14歲的男孩子不來割麥子?

麥忙秋收的時候,學校都放假讓學生回家收莊稼,而收麥子規定孕婦孩子老婆子都下地,宋文昌沒理由不來啊。

芫花給周圍楊晴幾個道謝,“多謝你們救我娘。”不像有人有水也不給喝。

張愛英就朝黃月姑道:“嫂子,大小子回來了吧,怎麼不來割麥子?”

黃月姑大喘著氣,“文昌……要讀書,再說大熱天的,他一個讀書的孩子,哪裡……哪裡受得了。”

張愛英:“受不了?那可是你慣的。”滿地五六歲的孩子都在撿麥穗呢,也沒見誰受不了。

芫花不滿張愛英質問她娘,就想扶著黃月姑去路邊的樹蔭裡歇歇。

這時候福爺爺和幾個老頭子趕著牛車過來拉麥子,聽說有人暈倒就過來看看。

黃月姑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福大叔,我暈倒了。”

福爺爺瞅了瞅,“天太熱,這是中暑了。”

另外一個老頭子就道:“快家去歇著吧。”

芫花:“我家負責那塊麥子還沒割完呢。”她看著福爺爺,眼神有點凶。

母女倆動作慢,彆人往前割,她倆在後麵磨蹭。薑芸等人齊頭並進割麥子,就她們那幾趟麥子還站在後麵,非常紮眼。

芫花想讓福爺爺主動拿鐮刀幫忙割麥子,因為以前福爺爺就這麼幫過的。

原本生產隊乾活都是一個人定好幾工分,大家集體上工,乾多少活是多少。

但是麥收太緊迫,各生產隊長就想辦法促進大家的勞動效率,比如在各人工分的基礎上又劃分地盤,規定一人割幾趟,少了的基礎工分拿不全,多了的額外獎勵。

這是宋長順專門用來對付那些磨洋工,拿工分不乾活的社員。

比如黃月姑這種,家裡三個人,卻來倆乾活的。

還有一些懶漢子磨洋工,一個大男人不如小媳婦割麥子快,宋長順最看不起!

賤嗖嗖的,浪費糧食!

而以前福爺爺資助宋文昌的時候,黃月姑家生活輕鬆不少,後來福爺爺不資助,宋文昌要上學,要吃飯,黃月姑隻得勒緊褲腰帶,她和閨女省吃儉用地供應兒子。

結果母女倆天天吃不飽,麵黃肌瘦的,看著也是可憐,自然也沒力氣乾活。

她們家工分是年年不夠口糧線的,年年拖欠大隊的口糧錢。

一般總工分到了口糧線上才發口糧,不到的就是沒賺夠,就是吃彆人的勞動欠大隊的。

有些人家自然不滿,但是黃月姑這種人家也覺得委屈。

她兒子要上學啊,為了讀書不能在家裡乾活,怎麼大家就不能包容一下呢?非要和個孩子計較?她可是死了男人的啊!

她心裡也有怨氣,所以感覺不舒服的時候就放任自己昏倒,似是無言譴責彆人,把她一個寡婦逼到這個份上。

福爺爺被母女倆盯著,心裡有些不爽,搞得好像他欠她們似的。再說,當著自己乾閨女的麵,這樣是乾啥?

他轉身對薑芸道:“大熱天,閨女你注意彆中暑啊,一有不舒服的就去樹蔭涼裡歇歇喝點水,可不能暈倒。”

他對占國媳婦幾個也如此說法。

孫桐大聲道:“福爺爺你放心,我們會幫忙照顧薑芸的。”

福爺爺點點頭,就趕車繼續去裝麥子,壓根兒就沒想拿鐮刀幫黃月姑母女割麥子,好像她們與他沒關係一樣。

黃月姑在路邊的樹蔭裡開始抹淚,芫花憤怒地瞪著薑芸幾個。

這時候小海小河和蛋蛋兄弟一群孩子呼呼啦啦地飛奔過來。

小海小河一邊跑一邊喊:“娘,你沒事兒吧?”

薑芸趕緊迎著他們,“沒事,娘好著呢。”

小海小河聽人家說一群婦女暈倒了,他們擔心薑芸就趕緊跑過來看。

“娘,你還是去歇歇吧。我們幫你捆麥子。”小哥倆跑得臉紅彤彤的,小胸脯一鼓一鼓的。

蛋蛋兄弟也圍著薑芸噓寒問暖,大獻殷勤。

張愛英:“臭小子,你們親娘在這裡呢,也不知道問問。”

鵝蛋:“娘你整天說自己壯得像頭牛,怎麼會暈倒呢?”

張愛英:生兒子不如生個大豬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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