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1 / 2)

姑姑在上 八月薇妮 12490 字 8個月前

那報信之人去後, 雪茶也才從地上爬起來, 知道自己方才失態了,但是因為心係仙草,也就顧不得了。

雪茶瞅了會兒皇帝,見趙踞好像並沒有理會自己,他便想趁皇帝並沒發作之前溜走。

但是才溜了幾步,卻又遲疑地回過頭來。

皇帝臉上還有沒消散儘的怒意跟厲色, 但是在這底下, 竟又有些說不上來的神色……隱隱地令人心疼。

大概是心有靈犀, 雪茶眨了眨眼, 回身走了幾步, 很想走到皇帝跟前, 好好地安慰他幾句。

但雪茶很快又想起自己的身份, 何況他又怎能擅自揣度皇帝的心意?

因此又灰溜溜地轉頭往殿門口去。

才走了幾步,身後趙踞的聲音響起:“你在那裡來來去去地是乾什麼?”

雪茶一愣,趙踞冷冷道:“還沒有在外麵站夠嗎?”

到底是從小伺候著皇帝的,雪茶立刻明白了趙踞的意思, 當下回身跪地, 大聲叫道:“皇上, 奴婢已經站夠了!”

趙踞哼了聲, 起身往外走去,經過雪茶身邊的時候, 趙踞略微止步, 道:“狗東西, 要是下回你還跟朕吃力扒外的,就直接砍了你的腦袋。”

雪茶忙跪在地上,哭唧唧地說道:“皇上,就算借一百個膽子給奴婢,奴婢也不敢了。”

天底下能讓雪茶暫時“背叛”趙踞的,隻有一個鹿仙草,如今那臭草也不知是不是給誰薅去了,雪茶自然又成了堅定不二的雪茶。

趙踞哼了聲,邁步出門。雪茶忙爬起身,擦擦淚一溜煙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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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往乾清宮而行,雪茶便在身邊亦步亦趨的。

多日沒有在皇帝身邊伺候了,雪茶像是一隻回到了舊主人身邊的小狗兒,幸而沒有尾巴,不然的話,一定會搖的跟風車一樣亂轉。

雪茶想了想,又問趙踞:“皇上,這到底是什麼人又大膽行刺禹將軍?”

趙踞正也揣摩此事:“事情沒有查明,誰也不知道。”

雪茶喃喃道:“可是也是奇了,禹將軍是怎麼也死不了,反而是死了這麼多宮女……”

趙踞聽到這句,心中驀地一震。

在聽見哨探回稟的時候,趙踞心裡就覺著哪裡不對,隻是因為關心情切,沒有深思。

如今聽了雪茶無心的這句,卻好像將皇帝點醒了。

“是啊,”趙踞低低道:“怎麼反而死了這麼多宮女呢。”

禦駕一行人走到半路,就見幾個宮女魚貫而過,見了禦駕,便忙貼在牆邊跪地。

趙踞瞥了一眼,問道:“那第三個,是當日在乾清宮的紫芝嗎?”

雪茶也早看見了,因回答道:“是啊皇上,她先前去了尚衣局。”

趙踞打量著,卻見紫芝好像比先前瘦了許多,手中端著個托盤,裡頭放著數套宮衣,不知道要往哪裡送去。

趙踞看了半晌,想到先前那人說的“死了五個宮女”,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去了。

眼見要到了乾清宮,雪茶突然道:“皇上你看。”

趙踞抬頭,卻見前方匆匆地來了一隊人,為首身著素色宮服,赫然正是朱太妃,跟昔日養尊處優的樣子不同的是,這短短地半月時間,朱太妃的臉色竟憔悴了許多,透出了些許蒼老之態。

趙踞早知道朱太妃是為什麼而來。

這些日子為了定國公府,朱太妃沒少奔走,太後那邊都給她去求了無數次。

顏太後到底心軟,起初也替她在趙踞麵前說了幾回情,趙踞的戲卻演得十分逼真,隻說自己是無奈如此,畢竟一切都由蔡太師做主。

蔡勉勢大,他要做的事情多半都是說一不二,且顏太後私心不願意趙踞跟蔡太師對著乾,聽了這般說辭,從此後就也不插嘴了。

這次朱太妃隻怕是走投無路,親自來求自己了。

果然,趙踞前腳才進乾清宮,朱太妃也跟著走了進來,一見皇帝的麵兒便放聲哭道:“皇上,求你救一救國公府吧!”

趙踞命人攙扶著太妃,因歎息說道:“太妃不必過於悲痛,難道太後沒有跟你說過?並非朕不救,而是朕愛莫能助,太師行事雷厲風行,又有國公貪墨放貸等違法亂紀之事的證據,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朕實在是不能偏私。”

朱太妃不依不饒,繼續哭道:“皇上,朱家向來忠心耿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冰清才去了不久,皇上難道要她在九泉之下也於心不安嗎?”

趙踞聽她又提起了朱冰清,臉色微變,然後笑了兩聲。

朱太妃很是詫異:“皇上你笑什麼?”

趙踞瞥著她:“朱冰清為何會死,難道太妃不清楚嗎?朕早就命人將她的傷口縫合,可是太妃卻堅持不許,甚至讓方太妃跟你一塊兒瞞著朕,這才導致她照了鏡子後,無法自製重又傷口開裂而亡。太妃若是關心她的性命,當時就不會為保住她的臉而不理她的生死了。”

朱太妃嘴唇抖了抖,低頭道:“這件事的確是我做錯了,但是皇上總該明白,若是冰清的臉毀了,皇上從此隻怕就不會再待見她,她在這後宮之中終究也無法容身。”

“她怎麼不能容身,”趙踞冷道,“她是朕的充媛,是後妃,難道非要為妃為後,才算是容身?”

朱太妃眼中淚湧:“皇上不是女子,自然不知道身為後宮女子的心思。”

趙踞道:“朕不懂,也不須懂,朕隻知道,有的人依仗身份,最喜抗旨不尊。”

朱太妃雙手握緊,紅著眼眸道:“皇上現在、難道是在跟我算舊賬嗎?”

趙踞慢慢道:“舊賬倒是可以不算,那朕跟太妃算一筆新帳如何?”

朱太妃詫異:“皇上在說什麼?”

趙踞盯著她道:“禹泰起一行人在宿州遇襲,死了五名宮女,這件事跟太妃有沒有關係?”

朱太妃微微震動,繼而忙道:“這件事、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雪茶在旁邊聽了個正著,不由滿麵驚愕。

趙踞問道:“真的跟太妃無關嗎?”

朱太妃意態堅決:“我就算是手眼通天,也不敢向著朝廷一品大員下手。”

趙踞道:“那是當然,所以那些刺客並不是衝著禹泰起去的,而是衝著宮女。”

朱太妃的眼神閃爍,才又要說話,趙踞淡淡道:“朕還沒有告訴太妃,那些刺客委實不中用,死的死,傷的傷,其中一名刺客給禹泰起生擒了,那人已經交代了……”

他沒有再說下去,隻是冷冷靜靜地看著朱太妃。

這種眼神,像是用極薄的刀子,把人的臉皮割開。

朱太妃給他冷峭地逼視著,加上連日來的重壓讓她不堪承受,終於忍不住大聲說道:“交代了又如何?!皇上你為什麼不相信,那日烏鴉襲人,是鹿仙草搞的鬼!就是她!若沒有她,冰清也不會死,還有國公府,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趙踞笑道:“是嗎?”輕描淡寫的口吻。

朱太妃本來憤怒之極,看到皇帝如此的反應,卻又是驚心又是失望:“皇上,您為什麼竟然……”

不等朱太妃說完,趙踞淡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定國公府也是走到頭了,竟連遮掩都不要了,三千隻翠鳥的羽毛,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就連內造局也不能有這樣的手筆,朱家卻輕而易舉地做到了。朕那時候還隻是懷疑朱家的財力來之不明而已,沒想到定國公府竟然另有靠山。”

朱太妃睜大雙眸,眼中隱隱地泛起了駭然之色。

趙踞的聲音猶如堅冰,目光涼若秋水:“定國公背靠蔡太師,表麵卻站在朕一邊兒,真是好一招陽奉陰違,可是定國公到死也不知道,善泳者溺於水,到最後,沒有一邊兒會救他。”

反而都欲殺之。

朱太妃倒退一步,滿麵駭然:“你、你原來……”

一改先前的語重心長跟無奈之態,趙踞冷笑道:“另外,太妃你在宮內所做之事,朕也並非不知,隻是朕念你是先帝的妃子,才並不為難。希望太妃也好自為之。”

朱太妃已經站不穩了,搖搖欲墜。

趙踞並不看她:“太妃傷心過度,不宜出外,即日起留在宮內靜養。”

這就是變相幽禁的意思了,隨著朱太妃而來的眾人儘數心驚。

朱太妃顫聲道:“皇上,你不能這樣!”

趙踞回身負手:“送太妃回宮。”

“皇上!”朱太妃還要大叫,早有眼明手快的內侍上前,半拖半扶著朱太妃去了。

直到殿內重又消停了,雪茶兀自癡癡呆呆地不能出聲。

趙踞回到桌前落座,掃了一眼旁邊的玉獅子,抬手拿了過來,卻又用力砸落在桌上。

幸而那小獅子堅硬,並無損傷。

反而是雪茶給驚醒了,他忙湊過來:“皇上,您方才說的是真的?那、那些刺客……是太妃娘娘所派?”

趙踞道:“朕本來隻是疑心,隨口詐她一詐而已,沒想到她果然竟招認了。哼,這朱家也是太猖狂了,竟到了這種無法無天的地步,之前朕還對他們略存幾分憐憫,現在看來,倒是多餘了。”

雪茶又想起方才趙踞說的,定國公早先其實是蔡勉的人一事,頓時叫道:“可不是嗎,之前蔡太師命人抄檢了定國公府,奴婢們還替國公爺叫屈呢,這樣看來,真是活該!早就該抄了他們!”

趙踞看著他義憤填膺的樣子,卻又無奈地一笑。

雪茶又心悅誠服地說道:“還是皇上英明,一早就看穿了定國公的為人。奴婢突然間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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