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勉安插在禹泰起身邊的夏葉跟那馬車夫都死了,禹泰起卻好好的,偏偏她也還活蹦亂跳,蔡勉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仙草俯首道:“奴婢這一路上其實也正盤算著該如何早點見到太師,把之前發生的事跟太師稟明,恰好太師府的兩位大哥前去召喚奴婢,正好是太師跟奴婢心有靈犀。”
蔡勉喝道:“住口,不必巧舌如簧,你隻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就是了。”
仙草忙道:“是。”
當下把自己跟夏葉接了頭,本要商量如何下手,誰知給禹泰起識破,反而擒下了夏葉。然後車夫出現,因為懷疑她辦事不力,便不由分說給她吃了那斷腸散。
仙草說到這裡,很是傷感:“我苦口婆心地勸他,畢竟都是為太師辦事,何必自相殘殺,其不是讓太師失望?他隻是不信。我本想帶他去救出夏葉,讓夏葉姐姐幫著證明我的清白,誰知偏是那個溈山的賊匪作亂,縣衙裡防備格外森嚴,車夫哥哥隻得先行逃走了,幸而禹泰起還相信我是無辜的,便又帶我去濟南府找大夫,誰知偏又這麼巧,那個什麼周知府又出現,幾乎跟禹泰起打起來。”
蔡勉不動聲色地問道:“然後呢?”
仙草道:“接下來的事情奴婢現在還有些不敢相信,有一隊人自稱是欽差,要帶奴婢回宮,也把車夫哥哥帶上了,後來奴婢才知道,原來他們是假冒的欽差……”
蔡勉眯起眸子:“那他們是什麼人?”
仙草有些遲疑,卻終於說道:“他們一個個很是麵生,奴婢不認得。”
“那馬三是給他們殺了?”蔡勉問。
“馬三?”仙草一愣之下,明白過來這必然是那車夫的名字,遂歎道:“因為後來奴婢就沒見過馬三了,所以大概……”
“後來呢?”
“後來譚大人追到,把奴婢救了出來。”
“那些人沒為難你?”
仙草搖頭。
直到此刻蔡勉才道:“鹿仙草,本太師的兩個人接連都折了,怎麼你反而毫發無損地活了下來?”
仙草說道:“奴婢也是九死一生,命懸一線,多虧太師洪福庇佑。”
蔡勉道:“本太師的洪福?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也殺了你。”
仙草忙叫道:“冤枉啊太師,奴婢對太師可是忠心耿耿,毫無二心。”
蔡勉冷笑:“你非但沒有殺了禹泰起,反而弄的我的人都死的死,傷的傷。還有,你連後來假冒欽差的那些人的身份都不肯跟本太師說明,你還說是忠心耿耿?你根本是跟禹泰起、跟那些人是一夥的!”
仙草的耳畔嗡地一聲。
她本來也懷疑蔡勉的耳目靈通,隻怕早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她並不敢胡言亂語,方才跟蔡勉敘述的時候,也是儘量以旁觀者的角度,除了自己的心意之外,其他並沒大的出入。
至於徐慈的身份卻是個大麻煩,但是仙草還是心懷僥幸,她委實不想把徐慈供出來,畢竟他的處境已經夠危險了,如果再給蔡勉盯上,那可是雪上加霜。
此刻蔡勉已經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仙草的心怦怦亂跳,終於把心一橫,道:“奴婢之所以不說那人的身份,隻不過是顧念一點舊情罷了,並不是背叛太師。何況那人是誰跟太師吩咐奴婢所做之事毫無關係,所以奴婢才大膽不提的。”
蔡勉道:“哦?”
仙草道:“如果太師也知道那人是誰,自然也應該明白奴婢不提他的緣故。奴婢畢竟也不是鐵石心腸。”
蔡勉哼了聲:“你是因為徐太妃的原因,才幫著徐慈隱瞞身份的?”
仙草的心跳都停了,他果然知道了……徐慈的身份按理說隻有譚伶才知道的,怎麼蔡勉也如此清楚?總不會徐慈身邊也有蔡勉的人。
又或者還有一種可能:譚伶一定會寫密報給皇帝,若不是徐慈身邊有蔡勉的細作,那麼消息便是從密報上泄露的。而在宮內泄露的可能性極大。
仙草心中盤算,麵上卻誠惶誠恐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太師。”
蔡勉冷笑:“徐慈本就罪大惡極,皇帝婦人之仁竟然保他,如今卻叫他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滄州牢城營眾人離奇身死,必然也是他乾的,還有濟南府的周知府,應該也是他暗殺了的。”
仙草吃了一驚,待要替徐慈辯駁,但如今自己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再為徐慈說話,無濟於事不說,反而把自己也更牽扯入內。
蔡勉哼道:“如此逆賊,豈能逍遙法外,遲早本太師要將這筆賬跟他算清楚。”
仙草一聲不響,心中隻希望徐慈能夠快去蜀中,就算投靠鄴王也好,千萬彆給蔡勉的人盯上就是了。
蔡勉說罷才道:“至於你……你方才說,你原本想帶馬三去見夏葉,讓夏葉證明你的清白的?”
仙草忙收斂心神,低頭說是。
蔡勉道:“很好,那本太師就給你一個機會。”
仙草愣怔,不知他是何意。
“你出來吧。”蔡勉淡淡一聲吩咐,從旁邊的屏風後慢慢地走出一道婀娜的身影。
仙草對上那雙略帶熟悉的微冷的眼睛,心幾乎在瞬間墜入深淵。
此刻,廳門外頭譚伶一直站在牆邊兒上凝神聽著裡頭的動靜,卻隻影影綽綽聽到隻言片語。
正在滿心焦躁,不知如何,卻聽到裡頭發出一聲尖叫,竟是仙草的聲音。
譚伶驀地轉身,身不由己往廳門處奔了兩步,卻又給門口的守衛死死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