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愣了愣,便笑道:“喂,我可是輕輕撞的,沒有用力,你彆訛我。”
雪茶定了定神,向著安安躬身道:“並不敢訛殿下,既然殿下臨行在即,奴婢我隻能恭送殿下一路順風了。奴婢還有事,告退。”
雪茶說完,因見拓兒走的慢,他索性俯身抱起了拓兒,邁步往前走去。
安安轉身看著他,突然氣的叫道:“小太監!”
雪茶置若罔聞,抱著拓兒一路飛奔。
剩下的兩名太監見狀麵麵相覷,無可奈何地苦笑跟上。
他們自然知道雪茶是去乾清宮的,所以也並不著急,誰知來至乾清宮一問,才知道雪茶還沒回來。
眾人還以為雪茶是一時走到彆處去了,忙回身來找,又找了一刻鐘,全無蹤跡,這才著急起來。
****
雪茶醒來的時候,正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他愣了愣,叫道:“殿下!”
才要爬起身來,卻覺著頭暈目眩,渾身竟有些無力。
正在驚訝,拓兒抬手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地撫了撫,像是安慰似的。
雪茶察覺他的小手綿軟溫暖,心中很是受用。但此刻他卻也朦朧察覺自己在的地方很是陌生,一時間自然心驚起來。
“這、這是哪裡?”雪茶心驚膽戰,不知從哪裡來了一股力氣,讓他撐著坐起身來。
雪茶打小兒就在宮中,這會兒放眼四看,所見的屋內布局,陳設打掃等,自然知道這裡絕非是宮內。
他見拓兒就坐在旁邊,忙先把他抱入懷中。
誰知亂動的時候,手上碰到綿軟微熱之物,竟好像還有個人。
雪茶嚇得叫出聲,轉頭看時,卻又吃了一驚,原來身邊兒的確還躺著一個人,居然正是安安!
“四公主?”雪茶不敢置信,叫了兩聲,安安卻無知無覺,仿佛睡著了。
雪茶隻記得當時在宮內遇見了安安,兩人一言不合,雪茶便抱著拓兒要回乾清宮。
急急地走了片刻,隱約覺著身後有人輕輕地在他肩頭一拍。
雪茶本以為是跟隨拓兒的那些太監追了上來,才要回頭,卻嗅到一股詭異的香氣掠來。
從那開始,便不記得任何事了。
雪茶總算想起了這些,心裡發毛。
他低頭看看安安,忙伸手推了她兩把,見安安仍舊沒有醒來的意思,雪茶隻得先把拓兒緊緊抱在懷中:“這是哪裡?發生了什麼事,咱們真的不在宮內了嗎?”
自言自語了幾句,雪茶終於反應過來,他讓拓兒在旁邊坐了,想要下床去外頭查看究竟。
誰知雙腳才落地,門吱呀一聲開了,有道人影走了進來。
雪茶嚇得叫起來,忙又抱住拓兒。
進來的那人聞聲皺眉:“敢再亂叫,就殺了你!”
雪茶瞪圓了眼睛,卻見進門的竟是個陰柔臉的男子,雖長的不難看,但是給人的感覺卻不大好。
這男子自然正是先前擄走拓兒的莫不亢,雪茶卻因為沒見過他,並不認得。
“你、你是誰?你想乾什麼?”雪茶瑟瑟發抖,又擔心拓兒會害怕般,忙低頭看他一眼。
誰知卻見拓兒的臉色十分平靜,雙眼看著那男子,竟好像……是認得他似的。
莫不亢冷笑了聲:“乾什麼?要不是因為你有點用,還留你到現在嗎?”他不耐煩地說了這句,對拓兒道:“小家夥,咱們該走了。”
雪茶越發驚心:“你說什麼?你要帶殿下去哪裡?”
莫不亢似乎很聽不慣他這樣驚呼的聲音:“閉嘴,再叫現在就殺了你。”
不料他說了這句後,拓兒卻驀地坐直了。
莫不亢到底從小兒跟他相處,當下冷笑道:“小子你不想他死?那也行,乖乖地跟我走就是了。”
雪茶從來沒見過這樣凶戾的人,壯膽道:“你、你要殺了我可以,就是不許帶走小殿下!”
莫不亢皺皺眉,獰笑道:“你以為我不敢?我最恨你們這些死太監,上次一時大意,著了你們的道,若不殺一千個太監,難解我心頭之恨。”
雪茶當然不知道他指的是跟高五譚伶交手的那次,隻顫聲道:“你、你可要想清楚,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莫不亢脾氣最為暴躁,這句話且又戳中了他的痛楚,當即咬牙道:“說了老子沒有九族!”說話間一掌狠狠地扇了過去,劈頭蓋臉打在雪茶臉上。
雪茶覺著像是有什麼千斤重的東西捶落,打的他身子一晃,從床上重重跌在了地上。
莫不亢指著罵道:“臭太監,識相的乖乖滾開,不然彆怪我下狠手。”
雪茶摔倒地上,頭暈眼花,又察覺嘴裡湧出一股血腥氣。
他本是最膽小的,這會兒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眼見莫不亢走過來,雪茶迅速爬起身,張手把拓兒整個人攏入懷中,叫道:“不許帶走小殿下!”
莫不亢抬腳向著雪茶後腰踢了過去。
雪茶往前一倒,又怕壓著拓兒,隻拚命地以手臂撐著,肩胛骨一陣劇痛,像是錯了位。
莫不亢見雪茶還不撒手,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揚手向著雪茶的頭頂拍落!
這一掌卻跟先前不同,自然是要命的招數。
卻就在這時候,一陣冷風撲麵而來,莫不亢察覺不對,迅速後退。
手上卻一陣劇痛,莫不亢握住手腕,抬頭看時,卻見是雪茶身旁的安安。
四公主傾身而起,手中握著一把並不長的彎刀,擰眉看著他:“想殺他,你得問我答不答應。”
莫不亢微怔,突然間他臉色一變,看著受傷的掌心。
全靠他方才躲閃及時,所以安安的彎刀隻在手上劃出了淺淺的一道傷口,但是莫不亢最擅長用藥,此刻便發現那傷口有些異樣:“你的刀上有毒?”
安安挑眉道:“你不知道我是誰?我這把刀,殺過林子裡的白額虎,你比老虎還厲害?”
莫不亢皺眉,突然笑道:“有意思,老子整天打雁,今日卻給小雁啄了眼睛。”
以他的經驗,當然知道安安所言非虛。
莫不亢迅速封了右臂的幾處穴道,才看向雪茶懷中的拓兒:“臭小子!夏葉要死了,我帶你回去看看她,本想讓她死得瞑目,可惜啊……”
莫不亢淒然地冷笑了聲,縱身往外躍出門去。
***
自始至終,雪茶都緊緊地抱著拓兒,不敢放開分毫。
他自己都不知道,因為怕極了,淚早落了一臉,也有些落在拓兒身上。
直到身後安安輕聲道:“彆怕,他走了。”
雪茶一愣,僵硬地抬起頭來,果然見麵前空空如也。
雪茶來不及管彆的,忙先看向懷中的拓兒:“殿下,你怎麼樣?沒嚇著吧?”
正要看看他身上,卻聽安安道:“彆隻問他,你呢?”
雪茶才覺著手有些動彈不得,給安安提醒,才覺著渾身劇痛,他回頭看向安安:“四公主……”
安安見他半邊臉頰高高腫起,嘴角帶著血,眼中還有淚,一怔之下笑道:“你怕什麼,有我在呢。你放心,這個仇我會替你報的。”
雪茶覺著舌頭都有些發麻:“不、不是,我是說,那賊人既然去了,咱們快快回宮,免得節外生枝,更免得德妃娘娘跟皇上著急。”
安安微微一愕,繼而笑道:“我當然知道。”
她試著起身下地,力道卻拿捏不穩,一個翻身滾落地上。
雪茶慌了慌:“你怎麼了?”
“沒,”安安道,“隻是先前中了那怪人的迷藥,還沒有完全恢複。”
話音未落,便聽到一陣腳步聲飛快逼近,安安擰眉,重又拔刀橫在了胸前,擰眉盯著門口。
房門洞開,有一人敏捷地躍了進內。
安安見了來人,卻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