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馳:“好。”
司機車開得很穩,楚奚頭靠在窗上,一言不發。
司機每天接送他們倆,深知這倆吵架有多厲害,他就沒見過楚熙不陰陽怪氣嘲諷江馳的時候,今天這麼安靜,他反而有些不習慣。
但他又不敢問,怕引火燒身,自己挨罵。
這位大少爺性格是真的壞,奈何命好,投了個好胎,家裡背景深厚,縱容他胡來,真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
回到家,反派的父母依然沒在家裡。
書裡寫他們很忙,極少回家,沒怎麼陪過兒子,也因此對他越發溺愛。
然後養出了一個驚天大SB,執著和主角對著乾,最後慘被主角切片。
雖然書裡沒寫,不過楚奚覺得,以反派高深莫測的家庭背景,他的父母怎麼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兒子是個什麼貨色?
無非就是覺得沒陪兒子心有虧欠,索性任他胡來,反正家大業大兜得住他。
可惜主角不是他們,事實也證明,一切橫亙在主角麵前的障礙最後都會被主角斬於馬下,再深的背景在命運之子麵前也得GG。
洗完澡,楚奚從書包裡扒拉出作業,認命地坐在書桌前,收起心思,開始寫作業。
語數外都還好說,可是關於這個世界的,他就抓瞎了。
楚奚有點煩躁,不知道該不該去問江馳。
但是說老實話,他現在不太想看見江馳。
江馳之前那一番仿佛意有所指的話讓他有些頭疼,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他沒想過遵循反派的性格生活,除非他想被主角切片。但他也沒想到,主角會發現得這麼快。
正常人誰會往魂穿這種魔幻的事情上麵想啊,主角你怎麼就不能正常一點呢!
他還沒想好要怎麼和主角坦白呢。
然而他不去找江馳,不意味著江馳不會來找他。
篤篤的敲門聲過後,是江馳滿是少年氣的嗓音:“我可以進來嗎?”
“……”楚奚哽了一下:“進來吧。”
江馳也洗完澡了,頭發半乾,穿著白色的睡衣,顯得更瘦。
他手裡端著一杯蜂蜜柚子茶,放在楚奚麵前:“阿姨讓我拿給你的。”
“哦,謝謝啊。”楚奚接過來,剛要喝,就聽江馳補充了一句:“這是你最喜歡的飲料。”
楚奚:“……”
他的手頓在半空,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這就要過來掀牌了?果然是小孩子,沉不住氣。
他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無奈道:“你想說什麼,直接一點。”
“哦,”江馳微微俯身,和他對視:“從昨天你給我擦藥的時候,我就懷疑你了。”
“……為什麼?”
“因為楚熙不是這麼好心的人呀,”他有點害羞地眨了一下眼睛:“一個一直以來都以羞辱你、甚至欺負你為樂的人,忽然好心好意給你擦藥,你不會懷疑嗎?”
楚奚:“……會。”
“是吧,”江馳繼續道:“你聽課、回答問題、做作業,這些都可以用洗心革麵敷衍過去。但是我還發現,你今天不管去哪裡,都要刻意跟著我,好像沒有我你就不認識路一樣,連你最討厭的葡萄汁也能喝下去,一個人就算再怎麼變化,也不可能忘記他周圍的一切和喜好吧?你能告訴我今天值班的傭人叫什麼名字嗎?”
楚奚:“……”
對不起,他不能。
“另外,你有幾次用‘我’這個字來指代你自己的時候,都會卡一下殼,因為你並不認為那是你,對不對?”
楚奚:“…………”
“但是彆人叫你的時候,你又答應的很乾脆。”江馳又靠近了一點,兩人的距離近到可以感覺到彼此呼吸的地步:“所以我猜,你是楚熙,又不是楚熙。你和他同名,是不是?”
楚奚:“……………………”
“你不說話,”江馳語氣有點微妙的得意,像第一次抓到了娃娃的小朋友:“所以我是全部猜中了?”
楚奚無奈道:“是啊,你好聰明啊。”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是誰嗎?又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把全部都交代了。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不行,起碼現在還不行,江馳尚不可控,他不能這麼快就把自己的底牌也丟出去。
於是他歎了口氣,半真半假回道:“我是叫楚奚,本來是溪水的溪,但是算命的說我命中有難,用溪不好,就去了三點水,結果沒想到我還是掉水裡淹死了,然後我就變成了現在這樣……至於為什麼對你好?因為我發現這具殼子原先的主人虐待你,而你又特彆像我弟弟,我於心不忍,自然想對你好一點。”
說到最後,他還不忘打個親情牌。
沉默片刻以後,江馳冷靜地“哦”了一聲:“這樣啊。”
“你不好奇真正的楚熙去哪裡了嗎?”楚奚忍不住問。
江馳提到楚熙就皺眉:“他天天欺負我,我討厭死他了,才不好奇他死活。”
楚奚點點頭,對這個答案一點也不意外。
“你說我像你弟弟,你會對我好。”江馳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但又有點迫切:“這句話是真的嗎?”
楚奚的心情難以言喻。
他似乎明白了一點江馳的想法,他們倆一個家破人亡,一個死而複生,兩個一無所有的人,合該一起擁抱取暖。
“是真的。”他輕輕地說。
“那好,你記住了,”江馳舔了舔唇,不甚明晰的喉結微動,認真無比地說:“我喜歡吃甜的,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