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馳說著“忙完就回來”,結果到了年底也沒回。
此時楚奚已經念大學了,並且在選擇專業的時候,又選了醫學。
隻是之前根深蒂固在他腦海裡的知識沒法那麼快全盤推翻,他隻能一邊試圖讓自己忘卻舊知識、一邊飛速學習abo醫理。
偶爾看書到深夜,他會對著窗外的夜色恍惚,感覺自己正一點一點揭下屬於原來世界的印記,再親手繪上新的。
他也不知道這種改變好還是不好,隻是仔細想想,他對原來的世界確實沒什麼眷戀。
他沒有親人,孤身長大,沒有紅塵裡牽腸掛肚的羈絆,除了一套名下的房產,他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於是他沒再糾結,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這種改變。
*
又到了新年,隻是這一年,江馳沒在他的身邊。
兩個人照舊視頻,但一接通,他就發現江馳的神色不太對。
他許久沒有露出過這種陰霾又焦躁的神色了,眼底甚至染上一片猩紅。
楚奚皺起眉:“江馳?”
江馳聲音都繃緊了:“啊,哥哥。”
“你怎麼了?”
“我好想你,”江馳死死盯著他,眼神直白刻骨,連嗓音也低沉沙啞起來:“想的要瘋了。”
“……”
楚奚想了想,不確定地問:“你現在是……易感期?”
他在家裡,隻穿著最簡單的衣服,露出的鎖骨線條白皙優美,脖頸細長,江馳仔仔細細掃視一遍,想起自己曾經在他肌膚上刻下的痕跡,一雙眼變得更黑,恍若寂靜若死的冬夜。
他伸出手,隔著屏幕撫摸了他一遍,喉結滑動:“怎麼辦呢,哥哥,我想你,又不想見到你,你能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麼辦嗎?”
楚奚:“……”
或許是他停的有些久,江馳緩緩笑了一下,沒再說話,直接掛了視頻。
楚奚站在原地,思考起他這個笑的含義。
不管怎麼看都是,不,懷,好,意。
既像野獸麵對獵物時的勢在必得,也像某種破釜沉舟的決心。
楚奚心頭一跳,接著,他才意識到江馳這種反應的原因,歸根究底,是因為想抱他。
“………………”
雖然說早就在答應他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一天,兩個人也無數次互相幫助過,但終究是不一樣的,他並沒有把握自己能坦然接受。
他心情複雜地想了一夜,沒等他想明白,家裡就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江的狀態很不好,”為首的女人說:“非常不好,甚至有了自毀傾向,而你作為他的愛人,我想他現在肯定非常需要你。”
楚奚複雜了一夜的心情此時忽然冷靜下來:“‘自毀’是什麼意思?”
女人看著他,頓了頓,無奈道:“你和他視頻的時候有注意到過他的房間背景有任何變化嗎?他把自己關起來了,關了五天,誰也不見,雖然Alpha的體能非常優秀,但我怕再這麼下去,他會……死。”
“我們不能沒有江,”女人目光忽然變得銳利起來:“而我相信,你也不能沒有他。”
楚奚艱難地眨了眨眼:“帶我去見他。”
原著後期的江馳,已經變得強大無比,沒有誰還能傷害得了他,他也從來不會放過傷害他的人,往往會用千百倍報複回去。
而現在的江馳,同樣強大,他卻選擇了主動把自己關進了籠子裡。
因為害怕傷害到他嗎?
他忽然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他連周圍的環境都沒注意,直接跟著女人匆匆走到江馳房門前。
從前都是江馳來敲他的門,如今也到了他敲江馳房門的時候了。
女人把他帶到以後就離開了,楚奚閉了閉眼,手剛碰到門,門便無聲滑開。
他來不及困惑,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直接走了進去。
房間裡一片黑暗,他剛踏進門,江馳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像一隻迅疾的野獸,“嘭”地把他推到門上。
“你為什麼在這?”江馳聲音極低,仿佛是從牙關裡逼迫出來,還有些顫抖,“滾出去。”
房間裡的雪鬆味蔓延,帶著強烈的危險和進攻意味,恍若無形的利箭,所有箭頭直指楚奚。
他身體有些發軟,克製住想逃跑的本能,喉嚨裡卻不自覺地發出一聲細碎的喘息。
江馳一愣,猛地放開他,偏過頭,不再看他:“出去,哥哥。”
“你為什麼不看著我,再把這句話說一遍呢?”楚奚停了片刻,反問:“你其實根本不想讓我出去,對不對?”
江馳五指攥緊,聲音又恢複了平靜:“那我出去。”
楚奚抓住他的手腕,隻是短暫的觸碰,也讓江馳立刻渾身緊繃,想也不想甩開了他。
楚奚感覺有點好笑,又有點心疼:“你怕我啊?”
他往前走一步,江馳後退一步:“你為什麼這麼怕我,連看我都不敢……你不喜歡哥哥了嗎?”
江馳被他壓迫到退無可退,像一隻走到絕境的野獸,發出混亂的嘶吼:“你怎麼敢來,我根本控製不了自己,你怎麼還敢過來,你不怕我掐死你嗎?”
易感期的他對楚奚的信息素敏感無比,再壓製不住心裡藏著的野獸,毀滅和占有的**喧囂沸騰,他恨不得把楚奚掐死在自己懷裡、又恨不能奪去他的全部呼吸,看他絕望的哭泣,聽他破碎的聲音,殘忍地掠奪他的一切。
當他意識到自己竟然想完完全全毀了楚奚的時候,他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
但是他沒想到,楚奚會過來。
楚奚又一次抓住他的手腕,沒費半點力氣,江馳動了一下,可能是想反抗的,但可惜,江馳在他麵前,從來都毫無反抗之力。
所以他才會主動鑽進籠子裡,像一隻被拋棄的困獸。
絕望又不甘,嘴裡說著讓他滾,結果反而是自己被逼得走投無路。
明明他那麼強大,輕易就能推開他。
楚奚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你這麼想,那你就試試,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掐死我。”
江馳手指顫抖著,想要收攏指骨,勒斷他漂亮的脖子,但真正做出來,卻隻是一次小心翼翼的撫摸。
輕的不能再輕的動作,生怕把他碰壞了一般。
楚奚笑了起來:“你做得到嗎?”
“……哥哥,”江馳輕聲哀求:“彆這麼對我,求求你了,不要這麼對我。”
楚奚知道他在害怕,但是沒辦法,他的野獸因為他鑽進了籠子,隻能再由他親自帶出來。
房間裡黑得要命,楚奚憑借直覺,走過去抱住江馳,把他推到牆上。
最高明的馴獸師用的從來都不是殘酷的懲罰,他們會走進籠子裡,主動和困在籠中的野獸相伴。
楚奚壓低他的頭,在他耳邊慢慢說道:“我喜歡你。”
江馳渾身一僵,連呼吸都忘了。
“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還很想你。”楚奚徐徐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不會的,江馳,你不要怕,你這麼喜歡我,你舍不得傷害我的。”
“哥哥……”江馳聲音嘶啞,語氣茫然又委屈,就像一個被人搶走了最寶貴的玩具、隻能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小孩子。
過了許久以後,他才伸出手,抱住楚奚:“我怕,我怕得要命,你救救我好不好,求求你了,你救救我。”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他輕聲說:“我想抱你、想控製你,想讓你隻能看著我,還想把你捏碎、再親手組裝起來……我是不是很可怕?”
楚奚:“……”
雖然我知道你病嬌,但你也沒必要描述的這麼詳細……
他無奈地歎息一聲:“是,你可怕極了。”
江馳頓時不說話了,隻是把他抱得更緊。
他就像什麼小動物,渴望彆人不嫌棄自己猙獰的模樣,然而當彆人伸出手時,他又蜷縮起來,怕自己嚇到彆人。
“但是我不怕,”楚奚說:“你既然這麼想聽好聽的,那我就說給你聽。我知道你什麼性格,知道你恐怖的占有欲,知道你發瘋的時候會是什麼樣。我什麼都知道,我從來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了,可是我還是選擇了你。”
“我還知道你有多喜歡我、有多離不開我。江馳,你到底在怕什麼,你是怕你對我的愛敵不過你的毀滅欲嗎,可你也見到,你傷害不了我。”
“你喜歡我,比喜歡你自己還要更喜歡我。”楚奚聲音慢慢變得溫柔:“所以江馳,相信你,也相信我,不要再躲了。”
江馳箍住他的手臂猛地收緊,仿佛溺水將死之人抓到最後一塊浮木,無論如何也不肯把它還給這個人間。
“哥哥……”
楚奚感覺到有溫熱的眼淚落在了他的脖頸處,他一下就心軟了。
他長長地、無奈地歎息了一聲:“你呀……”
江馳在黑暗之中沉默抱著他,仿佛擁抱著自己的整個世界。
過了一會兒,江馳忽然把他抱了起來。
楚奚知道他想做什麼,事到臨頭,緊張感反而消去不少。
被放在床上時,他後腦不小心嗑到了床頭,不疼,架不住楚奚有心想找事:“你是瘋狗嗎?”
他聲音裡還帶著笑意,修長乾淨的手指輕撫著江馳的側臉。
“我是,”江馳握住他的手,額頭相抵,呼吸輕到幾乎難以察覺:“你是唯一能製服我的鎖鏈。”
楚奚垂眸看著他,“我可管不住你。”
“你能,”江馳吻住他的眼皮,“你明知道,隻要你一聲令下,我就能為你赴湯蹈火。”
這種時刻,江馳很難壓抑住他的占有欲和控製欲,這點從他分化的時候就顯露出來了,每次他都是緊緊箍住楚奚,絕對不允許他逃開自己的懷抱。
Alpha陡然變化的氣息讓楚奚察覺到危險,但他沒有躲,隻是抓住了江馳的手臂,低聲道:“你真這麼聽話,那就輕一點。”
江馳頓了頓,再開口時,已然變換了語調,無限親昵地撒嬌:“好啊……我最乖了,我都聽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