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又與灌嬰交談了幾句, 見灌嬰對各種經商之道尤為嫻熟,對後世的一些觀點也接受良好, 便知道是商節精心教導過的。再聽言觀行, 知灌嬰並非見利忘義之人,他便對灌嬰更多了幾分滿意。
這個人忠誠、聰明、人品好,況且……胡亥看了陳牧一眼,灌嬰能出現在鹹陽宮中,出現在他的麵前, 必然也是經過了重重調查的。
所以,灌嬰應是值得信任的。
“你選的人很不錯。”胡亥看向商節。
“公子既然對灌嬰還算滿意, 可否應允節之請求?”商節見自家公子認可了灌嬰, 也十分高興,順勢躬身道,他將灌嬰帶來, 本就是因為他即將離開公子身邊。
胡亥麵色一僵, 他倒是忘了他原本的打算是質疑一下灌嬰,好讓商節留下來的。
他看了看麵色激動,一臉士為知己者死的灌嬰,這懷疑人的話便有些說不出口。
又看了看了一臉懇求的商節。
“西域之行危險, 你確認要親自前往?”胡亥垂眸問道, 他已經再三挽留,若是商節堅持,他也不會不答應。
“還請公子成全。”商節見胡亥如此關心他的安危,心中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他本一介草民,又怎值得公子如此相待,怎能不效死以報。
胡亥見商節如此堅定,也就點頭答應下來,反正商節做事一向還算靠譜,此去西域,應是做了充足的準備。
商節見狀大喜,躬身道:“多謝公子。”
胡亥看著滿臉喜色的商節,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明明商節是為了幫他才去西域出生入死,所以,為何是商節謝他?
作為一個穿越來客,胡亥有時還是無法理解這個時代人的想法。
胡亥從一旁取出整理好的西域書稿遞給商節。
“這是本公子整理的西域各國情況,以及需要搜集的植株介紹,你抄錄完再出宮。”胡亥道,了解這些東西,對商節的西域之行也有幾分幫助,至於其他,他卻是無意再多做什麼。
“多謝公子。”商節躬身謝道,眼中又多了幾分感動。
定下了商節的西域之行,胡亥坐下來,把注意力放在了桌案上的錦盒上。
“這是何物?”胡亥問道,這錦盒是商節帶來的,個頭不大,約有兩尺見方,也不知裝了什麼東西。
“這是按公子所傳之法燒製的瓷器。”商節俯身將錦盒打開,露出了裡麵一個一尺多高的瓷瓶來。
胡亥看著錦盒裡的瓷瓶,這瓷瓶撇口短頸,腹部渾圓,底色為青白色,瑩潤可愛,待商節拿出,他更是眼前一亮,瓷碗下半部分,有紅色的釉彩蜿蜒而上,如同火焰纏繞,在瓷瓶的一側更是形成了如同鳳鳥一般的紋路,頗有幾分奇異。
“這是……窯變?”胡亥伸手摸了摸瓷瓶上如同火焰一般的紅色,這紅色濃重處如血,輕薄處似紗,變化自然,不像是人工描繪出來的。
係統給的瓷器燒製方法很是全麵,幾乎包含了古今各類瓷器的燒製方法以及材料出處,胡亥所交給商節的不過是基礎方法以及哥汝鈞定青花等幾種頗為出名的瓷器的燒製方法,至於其他的卻是限於時間和他的耐心沒有一一講述。
現在這窯變的瓷器大約是用了鈞窯的燒製技術。
“是,節見此器十分驚豔,特拿來請公子觀賞。”商節道。
“確實是很漂亮的東西。”胡亥誇了一句,放在後世堪稱無價,不過,他現在身處大秦,身邊的東西隨便一件放在後世都是無價之寶,所以他對瓷瓶少了幾分看重。
隻是不知道父皇會不會喜歡,胡亥將略顯小巧的瓷瓶重新放回錦盒中。
“以後若有不錯的瓷器,便送些到宮裡來。”胡亥道,這瓷器他本來就是準備大規模製造,作為日常用品的。
一旁的商節、灌嬰皆點頭應下。
這一係列事情說完,灌嬰先行出宮,商節則自去偏殿抄錄書稿。
此時天色已暗,胡亥也就熄了去找自家父皇的心思,準備等商節將書稿抄錄完成後,他再將東西一同送往章台宮。
胡亥本以為商節需要兩三天的時間抄錄,卻沒想到第二天午後商節便將書稿交了回來。
看著商節白皙的臉上兩個分外明顯的黑眼圈,直接把人打發出宮回去休息,自己則帶著一堆地圖書稿外加商節送來的瓷器去了章台宮。
章台宮中很安靜,胡亥在正殿書房繞了一圈沒有發現自家父皇的蹤跡,問過侍從才知道自家父皇正在寢殿小憩。
他一路走到了自家父皇的寢殿外,看到兩個侍從守在門外,便走到近前,問道:
“父皇在裡麵?”胡亥下意識的放輕了聲音。
“是,陛下正在休息,還請公子稍待片刻。”一個侍從同樣輕聲道。
胡亥看著輕掩的殿門,他記得這殿門的質量不錯,打開幾乎是沒有聲音的,所以……他能不能進去瞅一眼?
胡亥伸手搭在殿門上,有些蠢蠢欲動。
心動不如行動,他手上微微用力,悄無聲息的推開了一條門縫,然後閃身鑽進了殿內。
門外的兩位侍從對視一眼,皆眼露無奈之色,若是彆人擅闖陛下寢殿,自然是早已被阻止,甚至被擊殺,但是這位小公子,卻一向是個例外。
……
胡亥隻想看自家父皇一眼,可不想打擾父皇,進了寢殿之後,自是彎著身子,極力放輕了腳步,力道之輕微猶如微風拂麵,蜻蜓點水,動作之小心猶如腳踩鋼絲行於懸崖邊。